“二位殿下，渴不渴？喝些水吧。”年长些的女弟子双手捧着一个水囊，送到了我的面前。
那年纪轻一些的，则是，满眼警惕的看着我们。
“多谢。”我接过水囊：“不过，不必唤我殿下，你我不同族。”
我冷冷的说着，将水囊的软木塞打开，喂清芷喝了一口水。
清芷的身体随着马车一同摇晃着，脸色死一般的惨白。
“那敢问，您可有名字？”那女子笑问着，见我不语，她又主动道：“我叫云母。”
“师姐，你同她们说这些做什么？她们可是？”那年轻的女子，马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言默！”叫云母的女人，朝着身侧的女子看了一眼。
那女子撅着嘴儿，不再说话。
“罢了，那我便唤你姑娘如何？”云母看着我，问道。
我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拥着清芷，静默的坐着。
这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的也就罢了。
她们这般，“讨好”反而让我的心，一直紧紧揪着。
“这里，还有些糕点，二位姑娘也尝一尝。”云母取出一个食盒。
打开食盒之后，我便瞧见了满满一盒桃花酥。
只是如今，瞧见这些糕点，我却觉得无比反胃。
“师姐，她们是鲛人，生活在海里，吃的应该是鱼虾蟹吧？”那叫言默的小姑娘说着，还捂嘴笑了起来：“一会儿，要不要让师兄们送些活鱼来？”
“闭嘴！”云母呵斥一声。
那言默眉头一簇：“师姐不过就只是几只妖罢了，你这般巴结她们做什么？”
“言默，出盛京前师父是如何叮咛的，你都忘了么？”云母提醒她。
她这才，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拿出一块桃花酥，朝着自己的嘴里塞。
“没毒的，吃吧。”她在我们面前大口大口吃着糕点。
而我则是将眼睛闭上，不到半个时辰，我便觉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马车外再次传来，拉动锁链的声响。
“姑娘，该下马车了。”云母推开那马车门，对着我和清芷说。
只是一路闻着，马车里的香过来，我此刻，只觉得腿脚发软的厉害。
想要站起身来，自行下马车，但是试着扶清芷站起后，很快又一屁股坐回原地。
“姑娘，让我们来扶你。”云母朝我伸出了手。
我无力拒绝，她扶着我，那言默则扶着清芷。
只是，从马车上下来后，我不由惊的瞪大了眼眸。
这震惊不是因为瞧见了，马车两侧立着的数十个青袍术士。
更不是因为惊恐，而是，这个落脚的地方，我和白君染还有鹤首曾来过。
之前，是为了寻山楂，所以来到这个荒村。
那时候，还遇到了红蕊和她的公爹。
没有想到，如今再来此地，竟已落到这般境地。
“姑娘，入屋吧。”云母见我的目光死死盯着村口那一片山楂树，开口催促了我一句。
我回过神，被她扶着朝着一户人家走去。
当她在这户家门前停下时，我又不禁露出苦笑。
因为，如今眼前这户人家，就是红蕊家。
索性，她同她的公爹牛三已经逃走了，否则今日再遇上这些人，只怕又是噩梦一场。
“姑娘这屋子虽小，不过，已经清理干净了，姑娘将就着住吧。”云母扶着我，就到了里屋。
这个屋子，床榻枕头，还都是原来的样子，不过窗户已经封住了。
我拉着清芷坐到床沿边上，清芷身体发虚，我便又让她躺下歇息。
“殿下！”清芷紧紧握着我的手，眯着眸子，望着我。
“放心，我就在这陪着你。”我安抚清芷后，又看向云母她们。
她们就立在屋门前守着，屋门还需敞开着。
“姑娘，你们有什么需要，只管同我们开口。”云母见我看向她，立刻开口说道。
我听了无言，只是望着躺在床榻上的清芷，再看看这屋子，有些恍惚。
脑海之中亦觉眩晕，明明是大喜之日，怎的转眼之间，便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是一场噩梦吧？我抬起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背。
疼，生疼的感觉让我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并非只是个噩梦。
我真的失去了父皇，鲛族真的散了，我没能替父皇守护好大家。
“师姐，这鲛人的脑子，是不是不灵光？就好像畜生成了妖之后，还是愚钝的很。”言默开口，问着身侧的云母。
“师妹，你若再多说一句，我便禀告师父，让他罚你！”云母沉下脸，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师妹。
“不是，师姐你看她，还掐自己，傻呆呆的，说到底，不过就是条鱼精！”言默盯着我，将我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我身上的嫁裳上，目光贪婪的盯着嫁裳上的珍珠，似看的有些入迷。
“师妹，你去弄些吃食来。”云母则是开口，吩咐了一句。
“吃食，让其他师兄去做便好。”言默张口，本想拒绝，结果一看云母的面色，只能是不甘心的转身去了后厨。
云母则是同我道歉：“姑娘，我这小师妹，才刚刚及笄，生性顽劣，口无遮拦，但她并无恶意。”
我听了，只是露出一抹冷笑。
她们将“并无恶意”挂在嘴边，可做出的事，却是最为残酷的。
“姑娘，确实只是我们人皇想要见见鲛人，并不想伤害你们，师父也说，你们是贵客，入了盛京，也会受到最好的礼遇。”云母见我露出这般冷笑，就知我大抵是不信她所言。
“哼！只是想见见鲛人？便要强行掳我们去什么盛京？你们放出的黑水鸩，害了我们多少族人！”我心中的怒火被引燃。
这些佛口蛇心的术士，还想摆出一副友人之姿。
“姑娘，那黑水鸩不会伤你们性命的，你们是鲛人，就算中毒？”云母的话还未说完，我便朝着床沿用力一拍。
“嘭！”的一声，吓的云母立刻闭了嘴。
“我们鲛人一族之中，还有鲛鲨，鲛鲨并无自愈之力，你们的黑水鸩，足已让鲛鲨军全军覆没！”说到此处，我心中更是记挂小骨。
她确实又回到了海中，可是，她已经中了黑水鸩，不知能不能撑到同族人汇合。
若是能，待鲛人毒清，以血喂之，还能保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