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看向父皇,心猛然一颤。
依照他如今的身体,如何能对付墨漩?
“父皇?”我开口,本想劝阻,父皇却抬起手,示意我不要多言。
墨漩盯着父皇,竟然没有半刻犹豫,爽快的点头应下。
父皇同他走到殿中,这铺着红色水绸的高台,本该是舞姬,献舞之处,可如今,却成了父皇和墨漩厮杀之地。
墨漩先发制人,挥动着手中的钢牙刀,此刀挥动竟起了一阵劲风,转而,壁上的东珠忽明忽暗。
一股混沌的浊气,朝着父皇的方向砍杀而去。
“那是什么?”我盯着那浊气,只觉气息之中,带着一股子森然的阴戾。
父皇却只是立着,浊气从他的头顶劈下,但他却颓然不动,那气息,似伤不到他半分。
墨漩见状,不由微微眯起了眸子。
“只有这点本事,就想弑君夺位么?”父皇看着他,目光之中,带着惋惜:“你可知,你手中的钢牙刀,曾是你先祖为了鲛族,浴血杀敌的武器?”
“闭嘴!”墨漩怒叱一声,突然,他的眸子变得猩红。
他那高大的身躯,猛然一躬,紧接着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那是凡间的术法?”我死死咬着唇。
白君染的手则搭在了我的肩上,安抚着我:“泉儿,你父皇不会有事的,那墨漩,不是他的对手。”
“嗯。”我低低的应了一声,可心却紧紧揪着。
“火!”此刻,殿中传来一阵慌乱的呼喊。
只见墨漩的手心之中,竟飞出凶猛的火焰。
这些火焰,裹挟着数十张符箓,朝着父皇袭去。
父皇则是身形虚晃,无数寒冰将那烈火围住,冰火相融,最后,留下的只有一滩水而已。
墨漩一愣,眉宇紧蹙,目光迅速的朝着父皇的身上扫了一眼。
父皇则是微微侧过脸,指向殿中的醇酒坛子,对墨漩说道:“酒,本皇已经让溪雾换了。”
此话一出,墨漩当即瞪大了眼眸,转而,目光又朝着殿内所有宾客望去。
见大家都好好的站着,顿时知晓,自己这谋反的行径,只怕是一早就被看穿了。
“你果真是老谋深算!”墨漩冷着脸,微微点着头。
本想着,他见大势已去,或许会束手就擒,可没有想到,他轻点着头,却又突然发难。
手中的钢牙刀,连连朝着父皇的胸膛,和脖颈挥砍。
那般大的刀,在他手中好似轻于鸿毛一般,出刀果决,又快又稳,父皇连连避退。
殿中的琉璃柱则是,被其砍中之后,轰然坍塌而下。
“啊啊啊!”
殿下的小鲛童吓的发出阵阵惊叫,鲛女们也惊的呼喊出声。
“大家都退到一旁。”我说着,设下结界,将大家护佑在结界之下。
而那高台之上,墨漩如一只发狂的兽,发泄般的,以命相搏。
他甚至,以血画阵,要将父皇拘于阵中斩杀。
父皇面色苍白,我的心中更是乱做一团,想要上前,白君染却是紧紧抓着我的手腕。
“泉儿,不要冲动,那墨漩,已到了末路。”白君染望着墨漩。
墨漩大抵是真的急了,出招虽狠,可是毫无章法,父皇一开始只是在避让,似并不想取墨漩性命。
可墨漩却丝毫没有收手之意,见无法伤父皇要害,便猛然转身,朝着我们的方向飞冲而来。
只见他纵身跃起,黑发在这一刻披散开来,如同鬼魅一般阴戾。
他手中的钢牙刀,则是朝着我的结界上劈砍而来,只是,不等那钢牙刀落在我的结界上,他便身体猛然朝前一倾。
数块尖冰,避开他心口的位置,从胸膛一侧穿出。
墨漩双目圆瞪,目光死死的盯着我的方向。
“嘭!”的一声,摔落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收手吧!”父皇朝着立在大殿四周的鲛鲨军望去,这些鲛鲨军,都是墨漩的心腹,如今,墨漩败了,他们亦是要一同问罪。
他们面面相觑,主帅倒地,不能再战,如今,他们自不敢造次。
“啪啪啪!”遂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
而此刻,溪雾一扬手,鲛人护卫入殿。
“通通拿下!”父皇望着这些被抓住的鲛鲨军,眼中不是恼怒,也不是恨,而是痛惜!
怒其不争,竟真的被墨漩撺掇着要谋反。
“父皇?”我忙收起结界,走到了父皇的身侧:“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父皇摇了摇头,溪雾此刻,却走上前来,开口,便对父皇说:“主上,谋逆者绝不可留,否则,只怕是后患无穷!”
“你的意思是?”父皇面色阴沉。
“若不杀鸡儆猴,今后,鲛鲨军再生异心?”溪雾顿了顿:“末将以为,今日参与谋反的鲛鲨军,必须,一个不留,通通斩杀!”
“不妥,今日乃是泉儿大喜,不得再开杀戒,再者,他们之中,不少祖辈都曾立下过战功,就算卸了他们的铠甲,也绝不能斩杀!”父皇说罢,又看向众宾客:“喜宴,依旧。”
“父皇,您的脸色不大好,儿臣还是扶着您回去歇息吧。”我凝视着父皇,心中有些担忧。
“泉儿,今日,是你大喜之日,父皇还未同你,还有皇婿喝杯酒。”父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护卫鲛婢们,迅速将狼藉的大殿收拾一番,一坛坛醇酒,端上了桌。
父皇说,这些酒都是当年我出生时,埋于帝宫之下的,今日,大家便都分着喝了,一同沾沾喜气。
说话间,约莫半丈长的鱼儿被扛上了桌,鱼儿肥美,虾蟹也鲜嫩的很。
父皇端起杯盏,对白君染说道:“君染,你既娶了泉儿,那今后,就是泉儿的依靠,不要辜负了她。”
“父皇放心,能娶泉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今后,必定好好对待泉儿!”白君染与父皇对视,眸中的神色,满是诚恳。
父皇连连点头:“好!很好!有你这句话,父皇便放心了。”
他们说着碰了杯盏,而我则是含笑着,目光又落在了一侧的清芷身上。
对于墨漩会被抓,清芷似没有半点惊讶。
“清芷,你是否也一早就知晓了?”我望着她。
清芷微微点头:“这只是主上的一个局罢了。”
我听了,长长舒出一口气,索性,只是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