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寝殿,就见一行人,跪在宫殿外的院中,徐嬷嬷扶着我,走到那些人前头,让我等着接驾。
她和任无常则是一左一右,立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高亢,且尖利的声音响起,一阵极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我忙低头俯身,正要开口,一双冰凉的大手,一把将我的手腕拉住。
惊的我,当即顿住,不知所措。
他则是抬起手,轻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下巴挑起,盯着我的眼眸看了许久后,眸中凌厉的神色渐消。
我的心再一次狂乱的跳了起来,紧张不已。
“敢回来?却不敢正眼瞧我么?”他冷声道。
我听这话,却是满肚子狐疑,这都什么跟什么?
“怎么?如今转性了?”他说罢,嗤笑一声。
这笑声带着“鄙夷”,让我心中有些不悦。
但依旧低垂着眼眸,想着,他是皇上,如今我又是在皇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用膳去!”他的语调,低缓且温和,竟很是自然的拉过我的手。
他将我的手握的极紧,好像怕我会逃跑一般。
我不适的挣扎数次,却没有挣脱。
徐嬷嬷连忙带路,领着皇上,到了膳厅。
我朝着膳厅桌上一扫,不出我所料,又是一桌子甜齁齁的糕点吃食。
皇上在主位落座,所有宫人只守在膳厅外头,我则是站在他身侧,拿起银筷,准备替他布菜。
他却是一把揽过我的腰,动作之快,让我毫无防备的跌坐在他的腿上。
“皇?”我愕然,欲起身,他的那双大手,却是紧紧将我拥住。
“朕饿了!”他在我的耳侧低语了一句。
我蹙着眉,目光则是飘到膳厅外头。
只见任无常满脸铁青,双唇紧闭,似乎比我还紧张。
徐嬷嬷则是拼命的冲我使眼色,这是要我依着皇上。
我只能是随意夹起一块糕点,他却迟迟没有张口来接。
“你低着头,如何伺候朕?”他那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笑意?是否是我听错了?
我这举着筷子,却是不知该往哪儿送,无奈,只能是抬起头,结果却对上了一双灿如寒星的眸子。
这双眸子,仿佛能将我看穿。
今日,他穿着一袭腚青色银丝纹龙衣袍,如墨般的发,被一块玉珏束着,利落且潇洒。
我盯着他这张同白君染有些相似的面容,一时之间,竟看痴了。
“今后,你便是我的。”
耳畔,仿若听到一个男人在低语。
脑海之中,闪过了一个男子,立在昙花丛中的画面。
“你如此看着朕,不如,今日朕便不上朝了!”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妖冶勾人的笑意。
这笑容,让我心中一片凌乱,昙花丛中,那男人的模样,开始渐渐变得清晰。
“泉月宫管事何在?”他突然开口,原本含着一丝柔情的眸子,突然被阴冷占据。
“奴婢在!”徐嬷嬷连忙跪下。
“今夜,好生准备!”他说完看向我。
我本还在恍惚,一听他这话语,立刻明白其意,惊惧的瞪圆了眼。
不过转念一想,侍寝这事儿,自是由泉妃伺候,我今日,只要在皇上面前,唱一次思南谣,解了他的疑虑便好。
“今日,朕都陪着你!”他的笑意甚浓。
我望着他,心头莫名发烫,有种前所未有,难以言说的情愫。
明知他危险,可为何却忍不住,想要多瞧他几眼?
“怎么?你似乎不大高兴?”他见我不语,顿了顿问道。
我忙摇头,想着,一整日?自己万一露馅了还得了?
“皇上,不如,臣妾给你唱思南谣?”我望着他,开口道。
他先是一愣,转而剑眉高扬:“如今,已无需再唱。”
“啊?”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一大早过来,不就是要让泉妃唱思南谣么?怎的如今,又不需要我唱了?
“你若有兴致,便唱吧。”他大抵瞧出了我眼里的“失落”,居然改了口。
门外伺候的宫人,都一脸惊诧的看着我,似乎觉得极不可思议。
而我则是,刚开口唱了一句,转而便大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我捂着自己的胸膛口,咳的极用力。
他那阴鸷的眸子,却是毫无波澜的瞧着我。
“皇上,臣妾前些日子,苦练思南谣,这嗓子有些不适,只怕,要养一段时日!”我表演完,马上微低着头,对他说着。
心中则是在筹划,如此,自己就可以不必假扮泉妃,伺候他了。
“哦?”皇上却是轻声应了一声,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藏着我琢磨不透的神色。
“来人,传御医!”他薄唇轻启,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当即惊的半张着嘴,身体变得僵直。
徐嬷嬷则是一脸紧张,额上都滚下了汗珠儿。
膳厅里的气氛,也顿时变得紧张,我挪了挪身,想要从他腿上下来,他却不允,慢悠悠的抬起另一只手,端起杯盏品茶。
不多时,御医就来了。
那人一入膳厅,我就认出,这就是我在驿站时,见到过的,同鹤首在一起的医圣南淮,此时我才知,他虽年轻,可医术了得,是御医之首!
他无需诊脉,只是让我张了张嘴,就知晓,我这嗓子无恙。
“咳咳咳,你是否瞧错了?我只觉,嗓子干痒难受。”我眨巴着眼,编道。
“娘娘,您若执意如此说,那微臣,便开些滋养的方子,不出三日,您的“病”便能痊愈。”他看着我,那张苍白的过分的面容上,写满了笃定。
他这是知晓我在装病,但,碍于我的身份,没有直接拆穿我。
“好,有劳了。”我想着,三日,就三日。
而皇上却是轻笑一声,抬起手便拿起一块糕点,送到了我的唇边。
我呆呆看着他的举动,并未张口。
膳厅外,徐嬷嬷已快将眼睛都眨巴“瞎”了,示意我快些吃。
“我不喜甜食。”我盯着那糕点上的一层细密的红糖,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粘,难受的很。
徐嬷嬷听到我的回话,当即抬起一只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是捧着自己的心口,好似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
“哦?这是你从前最喜欢的。”他这话,好似是在对我说,又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却并不逼着我吃,而是,将那糕点放下。
“罢了,朕带你去“璟蔟园”走一走。”他揽着我的腰,扶着我站起身来。
那只大手,依旧是搭在我的腰上,让我有些不适,但心中居然并不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