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她那奇特的脚丫子,往上看,她穿着的是一袭朱砂红的绸缎衣裳,衣裳上用黑线勾勒着古怪的图案。
而顺着这图案往上,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爬满了皱纹和灰褐色斑点的脸。
这长相晦暗如尸,不喘气儿,大抵会被人误以为已经死了。
她飘到大屋正中的供桌前,抬起手,一旁便有姑娘给她递了香,她接过香,冲着屋门外的方向拜了拜,然后视线就看向了我。
只见她抬起那双枯槁的手,冲我示意,让我过去。
我立在原地,呆愣的望着她,有种后脊背发寒的感觉。
“还不快过去!”爹立马将我推到了那老太太的面前。
这老太太一抬眸,我这心也提了起来。
这是一双完全都是白色眼仁的眸子,被她盯着,我浑身不自在。
她瞧了我许久,紧接着,发出了桀桀的怪笑。
“你笑什么?”我被她笑的有些心慌。
“怎么同大灵媒说话的?”爹立刻呵斥道。
“灵媒?”我狐疑的看着爹:“不是来找空灵法师,给阿奶超度么?怎么变成寻什么灵媒了?”
这灵媒我知晓,是给死去的人配阴缘的。
许多村子都有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还未嫁娶的年轻人死后,是不能葬入祖坟的,必须结了亲,才能入祖坟安葬。
如此一来,就得花大价钱,让灵媒寻年龄相近的姑娘来婚配。
“不错!”
这老太太突然张着发紫的嘴唇,开口说了一句,声音如裂帛,让人听了,耳朵便生疼。
“喝了吧!”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一个姑娘端着杯盏过来,送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喝,我要走了!”我撇了一眼那姑娘手中端着的杯盏,杯盏里是黑漆漆的液体,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喝!”爹突然提高了声调,冲着我呵斥了一声。
“你没有给阿奶办丧事,也没寻什么空灵法师替阿奶超度对么?”我盯着爹,这一路过来,他便是古古怪怪的。
在大恒山时他又是抹眼泪,又是说软话,可一同他上路,他就变了脸色。
如今,将我带到这荒郊野地,也不知要做什么。
“我们陆家,辛辛苦苦养育你十多年,也该轮到你报答了。”他皱着粗短的眉毛,厌恶的看着我。
“哼,报答?报答谁?你么?陆福生,你也配!”我怒叱着,转身就要跑。
结果大屋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陆福生恼怒的冲过来,一把将我拽住,扬起手便要朝着我的脸上甩来。
“住手!”这老太太发出阴恻恻的声音:“打坏了,便不值钱了。”
说罢,她使了一个眼色,那立在屋子侧边的四个女人立刻朝着我围了过来。
我伸手要去摸师父给我的短刀,却发现,自己换了衣裳,短刀也留在了包袱里。
不过转念一想对付人,用术法应是无用的。
正想着,这四个女人已经抓住了我的胳膊。
她们看着清清瘦瘦,可是气力却是极大,将我押着送到老太太的面前。
老太太那双枯槁的手一把就掐住了我的下颚,再次发出桀桀的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