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凡人而言, 百年已是一生由懵懂无知到垂垂老矣的全部。
他们在岁月中生长，交替着太阳和月亮的距离，四季轮转中, 走完心灵的长途。
如此，凡人也道, 人生的厚度浩瀚如云海，读完便已成为朽木, 风帆掠过，便自然慢慢沉入生命的海底。
而百年尚且如此，千年又是何种漫长？
千年, 可以见到数千次宵灯燃放。
千年，可以等到数千次雪景融化。
千年，也可以是一个孩子成长为少年的时光。
温柔与无邪, 被一点点消磨, 转变为累世杀业的业障，蚀骨铭心。
但魈却从未对此感到憎恨，他的生命长达两千余年, 一切恩仇之于他, 只是过眼云烟。
不存在千年难释的恨, 也不存在千年难报的恩。
岁月茫茫，唯有自己陪伴着自己。
魈的战斗, 始终有其意义。
他一直在和自己战斗。（注1）
*
业障的黑暗笼罩了整个空间, 不见尽头的囚牢中站立着少年仙人清冷的身影。
他垂着头, 发丝遮眼, 似乎已经被业障蛊惑, 只能毫无反抗, 引颈受戮。
无声无息中, 他的背后出现了另一道赤色的身影，那人悄然向他走来，伸出手，似是想要触碰，又似是想要穿透他的胸膛。
朱色半指手套下，骨节分明的莹白手指伸展，距魈的后背只剩下几寸距离。
电光火石之间，戴着赤色手套的手被另一只戴着青蓝色手套的手牢牢捉住了。
红魈抬头，原来是魈已经瞬间转过身，脸上也没有被幻境迷惑的恍惚神色，只是单纯地看着他。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终于互相对视，只是一边是琥珀色的眼睛，另一边是青绿色的眼睛。
宛如镜中倒影，两人交握的手便是镜子的分割线，将相似又不同的两人隔开。
[是小红鸟！！！！！]
[才发现红魈戴的是露手指的手套！舔了！prprprpr]
[啊啊啊啊啊！！！你再这样，我就要磕水仙了(邪魅一笑.jpg)！！]
[单推的尽头是水仙（土拨鼠尖叫.jipg）]
红魈发现魈的眼中一片清明，神色有些惊讶，但随即他又满不在乎地一笑：“看来，我是被耍了，你是故意想引我出来见你？”
魈面不改色：“不错。”
“我觉得，业障做出的幻境还算不错？”红魈长眉一挑，邪肆之意倾泻而出。
“但你忘了，在异世界支撑我一直走下去的，是我想要回到提瓦特的决心，在此之前，我不会违背与帝君和空的约定，停止我的旅途。
与天理战斗的场景很逼真，但，镜花迷眼，迷情溺心则陷。
真正与我牵连起羁绊的人，还在故地，看着我。”
“原来是这样，守护璃月这个契约已经排在了新的契约之后，按照优先性，你会先考虑第一位。”红魈了然，“是我没想到，第一个幻境的内容会对你影响这么大。”
[也就是说，魈从一开始就没有被迷惑吗？]
[没想到您也是个影帝。]
[其实魈一直面无表情的，只要再把眼神放空一点就行了。]
[倒回去看了一眼，确实（肯定的眼神.jpg）。]
[耳机党发现，之前的三次问答，红魈的声音是从远处慢慢转移到的近处，制作组还挺用心。]
[这也能听出来！！！]
[很好，楼主成功让我再次倒回去听了一遍。]
魈默然不语，只是松开了钳住红魈的手。
红魈看着魈召出和璞鸢，在与他拉开了适当的距离后，摆出了邀战的手势，不由得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果然，我还是想要与你通过战斗的方式一决高下，业障的幻境不过是你我之间无用的阻碍。”红魈浑身都因为过于兴奋而颤抖起来，整张脸都是见猎心喜，以及能与宿敌进行酣畅淋漓的战斗的欢快表情。
“我和你，本就为一体，只有在纯粹的战斗后，才能迎来终结。”魈的周身扬起微风，衣袖飞舞间，他看向同样唤出和璞鸢的红魈，眼神带上些许复杂：“对吧？我的……心魔。”
红魈脸上的笑容扩大，没有否认，他们之间冥冥中心有灵犀，无需多言，便会了然对方心里的想法。
魈其实早在提瓦特时便已经有所察觉自己心中“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事情的发展早就可以预见，在历经千年的靖妖傩舞后，他的业障已经累积到了深不见底的程度。
在那段时间，他经常会出现幻觉，有时是日常战斗后的惊鸿一瞥，另一个他的身影会悄然出现在他背后，短暂交手后，那一个“他”的身影又会消失不见。
有时是在荻花洲浅滩边休憩后的对影自照，他在水里的影子晃眼一看，就会看到另一个“他”在月光中默默看着他。（注2）
早期，另一个“他”的外貌与他别无二致，都是青色调的头发与衣着，就连性格看上去都没有相差太远，唯一的区别则在于他们之间，总是一个戴着傩面，另一个露着脸。
傩面有时在魈的脸上，有时在另一个“他”的脸上，但不管是哪个戴着傩面的他，泛着青黑色的气息，都恐怖如恶鬼。
当对方成为“恶鬼”，魈会继续行使自己的职责，尽心尽力祓除对方；而当魈成为“恶鬼”，对方也会像曾经的他一样，凛然地与他战斗。
这样的情况多了，魈有时也会分不清，他究竟是否真的堕落为“恶鬼”。
[摸摸魈宝，心疼。]
[那一定是一段很难熬的时间吧……]
曾经，魈曾对空说：若终有一日，他踏上仙众夜叉的后尘，他希望，能有人可以在他发狂前便结束他的性命。
那时，空沉默了很久，不知思考了什么，最终笑着说道：“我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魈可以相信我吗？”
魈对空自然是全然的信任，但这种事，不是希望了，就能走向美好的结局的。
但出乎意料的，自从在空说出那句话后，魈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减少了见到幻觉的次数。
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后来被空频繁拜访，一同除魔，与空相处时间直线上升的魈想，或许是因为空身上附带的净化之力吧。
[空！！！您就是魈厨的神！！！]
[草，空居然还有净化之力。]
[越来越觉得空拿的是主角模板，所以……制作组什么时候出提瓦特篇动画！！！]
[听说，有几部动画ip要合作了，但是什么合作方式官方还没说。]
[嘿嘿嘿，空宝，嘿嘿，露腰，嘿嘿……]
[楼上口水都要流到我头上了。]
只是可惜，幻觉减少并不意味着幻觉就此消失，偶尔，魈仍会见到另一个自己，遥远地注视着他。
而魈也因此惊讶地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竟然渐渐与他出现了差异。
到了后期，对方的部分发丝变成了赤红，衣装的色调也变成了如血般鲜艳的深红，额头间的紫印化为红印，脖子间的降魔杵不见了，反倒戴了一串如勾玉般的骨牙，裸露的上半身从左肩开始斜挂流苏红绳，显得妖异豪放。
魈能感觉到，对方出现这种改变，是因为对方在被压制之下，只能选择自我成长，渐渐的竟也变得成熟，便生出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灵智。
“他”不再单单只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心魔。
但魈在见证了对方最后的变化，还来不及与对方过上几招时，提瓦特便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大灾，而璃月也迎来了让他穿越时空的天理之战。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忙忙碌碌，竟然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再次见到“他”。
魈叹出一口气，心中明白这次真的是他与“他”之间，最后的战斗了，所以他提起十二分精神，用堪称最为郑重的心情，准备与“他”对战。
为他，也为自己，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咽口水，紧张起来。]
[真、真的要打吗（哭）。]
[加油！！！啊啊！！！]
无边黑暗的空间中，两人遥遥相对，和璞鸢被魈握在手里，枪/尖向下，微微触地，枪尾顺着手臂倚在背后，是最为便利出枪的起手式。对面，红魈也是将和璞鸢顺着手臂倚靠在后背的姿势，两人宛如镜象。
一呼一吸，视线交错。
某个瞬间，两人同时动了。
魈足下发力，以左足为支点，猛然向前冲刺，和璞鸢从下往上划出一道饱满的圆弧，直直与同样飞来的红魈枪/尖相撞。
“嘭！！！！”
巨大的冲击力从两人枪/尖相撞的地方传来，震得魈双手发麻，他神色不变，瞬间改换招式，然后身体骤然旋转，枪/身擦着红魈的脸颊而过。
红魈后退躲过魈的侧砍，抓住魈因单手侧削的动作而露出的空隙，重心下压，然后反手上挑，枪/尖直直刺向魈的下巴。
魈足尖点地，翻身后仰，全身三百六十度旋转，想要后撤距离。
但红魈趁他悬空，又立马身体前倾，踢出右腿，欲切他后路。
魈目光锐利，眼看上方被对方的和璞鸢下压，下方被对方腿鞭横扫，当机立断绷紧全身肌肉，在身体与地面平行的一瞬间，侧翻身往下狠狠一踢，刚好踢在对方袭来的右腿上！！
“嘭！！！”
红魈因冲力往后退了半步，压迫在魈头顶的和璞鸢也因他的动作挪开了。魈滞空的身体一扭，飞速旋转，下摆的两片衣料如扇叶般翻飞，竟直接擦着对方的和璞鸢，平稳落在了地面上。
“哈。”红魈后撤稳住身体后，眼睛发亮，神情邪气狂傲，兴奋地低语道：“果然和你战斗最棒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都是我的翅膀！不要再打啦！]
[打戏好快，画得好流畅。]
[建议开0.5倍速。]
[这集战斗我称为小野犬封神战之一不过分吧？]
说罢，红魈直接施展风轮两立，赤红色的辉光一闪而过，又再次与魈近身对战起来。
“呲！！！”一杆和璞鸢的枪/尖打在另一杆和璞鸢的枪身上，拉出一道火花。
魈身体微侧开，卸下红魈力气，并顺着牵引，双手翻转过和璞鸢，将对方的攻击悉数奉还。
“叮！”红魈被他打退，魈立马乘胜追击，两人你来我往，身法转腾间，竟然在一秒内前前后后换了十处交手地。
两杆和璞鸢如玉石相接的声音叮咚响起，宛如在紧张刺激的打斗中奏起美妙的旋乐。
战斗中，魈时常与红魈的距离急速拉近，近到他能将那张与他相似的面容上扬起的畅快笑容看的清清楚楚。
为什么，他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魈有些不解，但又好似知道答案。
他们大概算是最熟悉对方的人，早在千年前，他们之间便有了联系，哪怕最初对方尚未出现，魈也能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存在。
因为“他”一直在他体内，当他走过缥缈的山巅时，“他”在；当他看过城间烟火时，“他”也在。
在某种意义上，“他”就是另一个他，虽然对方被业障浇灌长大，但也不能否认，他们经历了同样的千年生活。
所以，他们的一招一式才这么像，宛如自己与自己对打，根本难以分出胜负。
但在难解难分的同时，他们又因太过了解对方而懂得对方每一招内涵的话语，他们要设身处地去猜测对方下一次攻击会落在哪里，猜对了，心中就会油然而生一种奇妙的共鸣感；而猜错了，也会因出乎意料而生出“原来这里还可以这样出招”的了然。
这就是自己与自己的战斗，只能在熟悉中寻求自我的突破，才能赢得转机。
魈曾听阿贝多说过，另一个自己是个嗜战之人，且对战斗的对手有很高的眼光，换句话说，“他”追求势均力敌的、压迫十足的战斗。
而他们的战场只有对方，不用考虑外物，只管随心所欲地酣畅淋漓，不断地向本我发起挑战，所以，对方才是一副畅快至极的表情。
当魈在通过战斗了解红魈的同时，红魈也在通过战斗了解魈。
魈在战斗中，哪怕情况格外危急，脸上的表情也只是微微变色，浑身上下都是冷冽的，正如高山积雪。而红魈不一样，他虽行事风格依旧透着清冷，但更有一股邪气的狂傲，比起纯粹的雪，他更像冰中燃火。
红魈在最初诞生之时其实是和魈幼年一样的性格，但在诞生后，他慢慢被业障融合，思维宛如一直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在痛苦中扭曲。
因为心魔和业障虽然互相成就，但不是同种存在，就好比果实与养料的关系，心魔是业障侵蚀魈所诞生的果实，而业障是饲养心魔长大的养料。
先前曾提过，业障的原身是无数魔神的残念遗恨，天然具备极强的精神污染性，慢慢的，心魔就在业障数千年宛如邪神低语的精神污染下，性格发生了转变。
好比在炽热的沙漠中行走了千年的旅人，当心魔将渴到心燥的难受和胸中驱之不散的火气习以为常时，“他”就成为了红魈。
红魈的心中一直萦绕着对世界的恨意，这恨意来自死去魔神的意志，如大海般深沉，但正因为这恨意太浓烈，他反而将这恨意当成了性格的底色，时时刻刻想要得到宣泄。
红魈认为，最好的宣泄手段就是战斗，所以他才会如此好战。
[原来是这样，误会小红鸟了，我还以为小红鸟就是战斗爱好者。]
[虽然驱动因素是业障，但这么久了，应该也把打斗当兴趣了吧。]
[那如果把红魈融合的那部分业障去掉，红魈会不会出现什么改变呢？]
[大概会？]
红魈青绿色的眼睛看着魈冷冷的表情，感觉心中一直涌动的、如火般的浓烈情感被魈身上的冷静熄灭了一点，他有点恍惚地想到：如果被干掉了，是不是就能一直摆脱这无休止的恨意了？
以前，他经常看着魈坐看云卷云舒，那时魈身上会从内而外流露出内心的平静，就像是一汪清泉，让他这个时时被火焰焚烧的人感到一丝羡慕。
他想，他也想要知道，当真正的平静来到他的心间时，他是否就会得到解脱……
[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这是……自我嘴遁之术么！！]
又是几次交手，红魈看着对面那人冷冽的眉眼，内心轻笑了一下。
但是现在，还是先沉浸在战斗带来的乐趣里吧！在如此激烈的厮杀中分心，可不是明智之举。
红魈跳跃到半空，躲过魈旋转枪身，横扫一圈的圆弧范围。
赤色的几缕发丝飞舞，红魈在滞空时眼神透过左臂边翻飞的云袖，俯视下方那双无论历经多少年都始终如一的鎏金琥珀双眸，神色一瞬间微微从畅快酣战的表情中一收。
虽然刚刚才说分心不是明智之举，但他在这时内心依旧升起了一个想法——
如果输了，他就心满意足地就此退场。
红魈抬起和璞鸢，下方的身影刚刚消失，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青芒一过，两人再次在半空中对撞出明亮的火花。
交错的和璞鸢之间，红魈盯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在内心默默补上了下半句——
因为，他/他，会继续见证这个世界。
“嘭！！！”
两人同时往后轻盈一跃，从十几米的高空落到地面上。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又闪现交缠打斗在一起。
他们的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在这个一片黑暗的世界，时间的流速难以辨别，但毫无疑问，那一定是相当漫长的时间。
终于，在某个瞬间，两个人始终精准迅捷的动作都先后出现了差错。
魈因为更注重不遗余力的攻势，右手肌肉长时间紧绷所以抽筋了一瞬，在抵挡对面从上往下的斩击时，横在胸前的和璞鸢松弛了防御。
红魈因为更不注重身体的伤势，在战斗中累积了比对方更多的伤口，现在，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叠加在一起，让他的视线出现了一秒的恍惚。
于是，在堪称慢镜头的画面中，一杆和璞鸢的枪/尖击偏了另一杆和璞鸢的枪身，直直插/入了魈靠近左臂的肩胛处，离魈的心脏只偏了几寸。
而魈的和璞鸢被击偏，从他无力的右手中脱离，枪尾落下。
然后，被他一脚踢起，左手牢牢一抓，不顾左肩剧痛，也捅/入了红魈的胸口。
不偏不倚。
从此，尘埃落定。
[！！！！！]
[什！！！]
[爷傻了，红魈该不会要领盒饭了吧？！！！]
[呜呜呜，两个我都好心疼（猫猫落泪）。]
[心魔和宿主，本来就是对立的立场，虽然早知有这一日，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啊啊啊！！]
[编剧给爷死！！]
[组团给制作组M社寄刀片1/100。]
黑色的空间开始消退，从上往下，依次化为飞灰。
红魈被和璞鸢捅伤的胸口处开始散发赤黑色的荧火，然后一朵朵向外蔓延。
他挑眉，神色不变，呆愣过后，坦坦荡荡地说：“是我输了。”
他抬头，一直邪气四溢的面容突然面无表情，便又透露出一股清冷的孤寂，就好像是又回到了从前，与魈别无二致时的阶段。
“既然已经和帝君，和空约定好了，就要一直走下去，不然，我……会再把你打个半死。”
魈无言，只轻声道了一句：“好。”
在魈做出承诺后，红魈看起来放下了什么重担，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言。
安静流淌在两人之间，赤黑色的萤火浮动，更多的心意，只在空气的传递中，无声交流着。
魈的目光落在对方胸口，赤黑色萤火已经蔓延了红魈大半胸膛，他看着，竟然觉得有些莫名的悲伤与遗憾。
[呜呜呜，含泪截屏。]
[很美，也很窒息的画面。]
[本魈厨已原地黑化。]
正当魈的内心蔓延着难以言喻的感情时，整个空间突然产生了剧烈的震动！
浓烈的黑雾从已经化为飞灰的天空中降临，泛黑血水从黑雾中渗出，拉长落到了地面上，如绸缎般的血水互相交错着，宛如荆棘森林，拦在了魈的面前。
魈的目光变得锋利起来，这股气息……是业障，看这庞大的气势，应该是他体内全部的业障都汇聚于此了。
从意识空间姗姗来迟的业障看到身体逐渐溃散的红魈，感到了情况超出计划的慌张。
业障：心魔居然输了！但是，还好还有它。这次已经是最后的殊死一搏，绝对不能让魈活着离开这里！
由绸缎般的血水组成的束缚从荆棘森林中猛然射出，魈立马抬起和璞鸢进行阻挡，却没想到这束缚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在冲到他面前时，绕过了他，缠在了他身后红魈的脚踝上。
魈：！！！
眨眼间，红魈就被拖入了荆棘森林里，随后，组成森林的“血水绸缎”骤然收缩，全部化为了一个圆球，将红魈包裹在了里面。
业障觉得，想要打败魈，就必须要借助红魈的力量，虽然红魈看上去身受重伤，但只要他还没彻底消散，它们就可以给红魈当“养料”，把他身上的伤全部治愈，甚至让他变得更强大！！！
只是，这么多年了，红魈也只融合了业障的一部分，这样骤然将业障全部注入他的身体，会让他失去理智，进入狂化状态。
但业障觉得这样正好，出门打听打听，打愚人众哪个BOSS没有二阶段啊？（不是）（划掉）
[业障你这个屑！！！小红鸟都这样了你还利用！！]
[红魈希望不用再忍受业障的炙烤，想要得到解脱，结果给我来个这！]
[今晚业障睡觉两只眼睛站岗，算了，直接洗洗冲下水道吧。]
[但是，它说可以治疗小红鸟……（嗯？）（灵机一动）（难道可以踹便当？）]
[预言家，刀了。]
[我又被弹幕剧透了什么。]
黑红色的血水凝聚成茧，魈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的茧，眉头皱起。
魈的预感告诉他，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他将左手的和璞鸢换到右手上，经过短时间的休息后，他的右手又恢复了力道。
魈靠近左边肩胛处的部位还是被捅/伤的状态，青色的宛如星辉的光辉流淌在伤口处，飘着青雾（注3）。他的右侧大腿上也有一道类似的划痕，身上还有很多其他擦伤。
为了尽快铲除危机，魈选择站定在原地，将和璞鸢举起，强大的力道贯注其上，然后猛然对准血茧投掷了出去。
破空声响起，和璞鸢划破了空气，当魈投出长/枪时，连他右臂四周的空间都泛起了一圈涟漪。
业障不敢硬接这一击，竟然直接卷着包裹着红魈的血茧陡然往上飞去！
“哼。”魈冷哼一声，面色冷凝，召回和璞鸢后，他身体重心下压，然后也飞身至半空，对业障紧追不舍。
幻境空间已经被破，魈在往上方追击的过程中，飞过破碎的黑暗，直接脱离了虚无的幻境。
冰冷的湖水席卷而来，魈猝不及防被水淹没，呼吸一乱。
业障趁此机会，飞速往上，破开水面，落到了中也等人远处的地面。
中也本来还在焦急地等待着，突然听到巨大的破水声，他心中一滞，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赤黑色的茧破水而出。
中也：！！！
太宰看到后“哇哦”了一声，兰波则是警惕地盯着落到了地面的巨茧。
魈后一步冲出湖面，在看到三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后愣了一下。
其中一个人应该是中也，气息与他记忆中的一致，看上去长大了许多，外界究竟过去了多少年？另一个是兰堂，剩下那个他还不认识，但事有轻重缓急，他立马对三人嘱咐道：“当心那个茧！”
中也在看到魈一身伤痕地出现后担心地喊了一句“魈”，在被魈提醒后，他立马挡在了魈的身前，严肃道：“你赶快疗伤，这里交给我。”
魈落到中也的旁边，依旧是时刻准备战斗的状态，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太宰饶有兴趣地看着远处鼓动的茧，正想问这是什么，茧的表面就产生了裂缝。
“喀嗒。”
破碎的声音轻轻一响，随后，茧猛然炸裂，巨大的能量波从茧的内部往外散开，吹得几人的衣物簌簌往后翻飞。
[前方高能预警！！！！！]
[时刻准备着！！]
[三刷视频，直接空降。]
[感谢指挥部！]
魈抬起眼，向烟尘中看去。
巨茧破碎后，里面出现了一个被合拢的羽翼包裹的身影。
这对羽翼通体赤红，隐隐间好似还有星辉般的光泽流动，每一根羽毛都犹如艺术家最完美的杰作，纤毫毕现，像是正在燃烧的赤色烟云。
羽翼微微张开，慢慢露出了内部好似陷入沉睡的男人。
没错，是男人，不是少年。
红魈，竟然变成了成男体型！并且背后还多出了一双宽至三米左右的华丽羽翼！
他的脸庞，原本还稍显青涩，现在的线条却变得棱角分明，上身裸/露出的躯体肌肉精悍，强壮不失柔韧，鼓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也不夸张，保留了他少年体轻盈的特点。
他的肩膀很宽，但肩线腰线比例绝佳，骨骼上覆盖的肌肉紧致匀称，腰腹六块腹肌，每一处都完美无缺。
他右臂上的纹身好似也跟着他的身体拉长而生长，蜿蜒爬行到了他的下巴处，至于脖子间的花纹则是被黑色肩甲覆盖，半遮半掩。
皮肤冷白的人，胸膛前斜挂着粗红绳，浑身散发着赤黑色的气息，长开的五官精致俊秀，上挑的眼尾赤色依旧，虽因沉睡而面无表情，但又长又深的云眉间红印张扬，深邃的眉目更显邪肆。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注视，红魈睁开了双眼，露出了黑色的眼白，赤赭色如红宝石般的剔透瞳孔——
妖异非常。
[啊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之前是我说话声音太大了……业障，你就是xp升级器！！！]
[啊啊啊啊，超市！！超市！！！！]
[我就喜欢你这样不受男德的人！！！]
[成男红魈！！！我的神！！！]
[吸溜吸溜吸溜（阴暗地爬行）（明亮地爬行）（极速地爬行）]
[心、心脏……要喘、喘不过气了……（撅过去）]
[红魈就是我的研究生课题，研究怎么生！！]
[眼泪从奇怪的地方流出来。]
[啊啊啊（打拳）（打拳）（化身野人）为什么！为什么红魈不是我的宿管，每天晚上查我的实到和我的应到！！！]
华丽的羽翼彻底打开，完全露出男人高挑矫健的身体，阵阵余波中，红魈身体内恐怖的力量正在攀升，如实质般化为黑云的威势落在几人眼里，让众人内心都感到一片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