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止不住的后退,想要躲避小女孩,可她无论往哪边走,小樱就出现在那边,最后女人终于崩溃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樱啊!不是妈妈不要你,是叔叔……他……!”
小樱哈哈的笑着:“叔叔?是啊,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小樱!我们在一起生活六年了,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抱过我!从来没有嘘寒问暖过!更没有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妈妈,您的幸福找到了,可小樱的幸福呢?是死是活也不管了吗?”
我低着头,双拳紧握,这些话从一个小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是有多可悲?我无法想象一个母亲居然冷酷无情到了这种地步,没有丝毫的亲情可言,哪怕她也是女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怕她骨子里的血液,也是从她的身体流淌出来的!
“小樱,妈妈不是来了吗?叔叔已经给你补办一场丧事了,他答应了,你听妈妈的话,往极乐世界去,好吗?”
小樱的身形逐渐变成实质体,我知道这是怨气到达了顶峰的时候,此时如果再不出去,这个女人不用三秒就会成为一个死尸!瘦猴还想要拉住我,他一遍遍的提醒我,她已经不是小樱了,她是怨灵,是恶鬼,是这个世界上比所有怪物还要恐怖的东西!
可我还是冲出去了,在小樱的血盆大口张口之前,从她的背后抱住了她。
小樱往前的身形一顿,立马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将我往前拉,可我死活不肯松手,嘴里一直喊道:“小樱,他们的确不配做你的父母,可你还有以后,以后你可以找个更好的人家往生,她们会接你放学,会对你嘘寒问暖,会给你买最爱吃的零食,你的床头柜也会有数不尽的玩具,你知道吗?如果你今天犯了大错,叔叔就无法带你回家,永远也无法带你回家了,这一步错了,永远没有回头路,知道吗?”
人间有序法,这是万物生存的规律,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旦真做了什么事,投胎转世是小事,天谴就能让她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小樱终于停止了动作,我看到她转头,原本可爱的脸庞看起来无比狰狞,可我微笑着看她,她也笑着看我,虽然看起来比恶鬼还要恐怖,但我依旧紧紧的抱住她,不让她往前一步。
“叔叔,你是个好人,你比那个叔叔好多了,你知道吗?我活在世上的时候,总盼望能吃一次哈根达斯的冰淇淋,总梦想着能去迪斯尼乐园玩玩,可当我死后才发现,原来冰淇淋的温度并不冷,迪斯尼并不好玩,整个人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无论我去到哪里,遇到什么人,他们都会倒霉,然后咒骂我,虽然他们看不见我,但都给我取了一个新的绰号,倒霉鬼……”
我的身子微微颤抖,努力保持微笑的说道:“那是他们没有见到这么可爱的小樱,他们啊不懂,小樱那么乖巧懂事,不是倒霉鬼,是幸运符,是上天落到人家最美好的礼物。叔叔说过,要带你回家,现在叔叔要兑现诺言了,小樱,听话,把眼睛闭上。”
女人吓的一动不动,我恨不得冲上去给她几拳,但此时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给小樱超生,用我的状元笔,给她的来生点亮方向。
小樱笑得很开心,我看着她渐渐恢复最初得模样,乖巧又可怜得模样,一颗心隐隐作痛。
瘦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一句话不说,但是在我们得四周筑起了结界,我施法得这段时间,将不会被人打扰。我感激的看了瘦猴一眼,然后松开小樱,她已经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状元笔写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就笑了,描绘的还是小樱最真实的模样,但是落款的最后一个角落,我写道:世上最后一个画魂师马三思祈求,小樱生生世世无忧无虑,无论因果报应,无怨无悔。
瘦猴想拦下我的动作,可我咬破指尖,轻轻一点,按在了落款处。
小樱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走什么样的路,我也不打算告诉她,看着画像里的她和身影越来越淡的她,总觉得有些不舍得,只希望她一切都好。
送走了小樱,那个女人早就变成了失魂落魄了一般,我让瘦猴清除她的记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之后,我们折返回了古董店,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我们打算吃点夜宵。
瘦猴对我还是有些不乐意,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对于画魂师来说,每做一次祈求,就是阳寿上的折损,日积月累,到达一个峰值之后,再厉害的画魂师,也躲不过天道轮回。
别说是我,就算是瘦猴,出活的时候一旦做一点违反常理的事情都要在床上躺上几天。
对此我没有多说什么话,他的性格一向如此,我一边吃着,一边问他和韩雪的感情事。本身我对别人的私事很少了解,但此时两人处在热恋期,通常这个时候的情侣都喜欢秀恩爱,可没想到瘦猴一反常态,反而闷闷不乐。
在回到家之后,我才知道瘦猴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仙妮从我进来之后就问我怎么回事,我只能一遍遍的跟它解释,可是越解释越乱,后来才知道,它和我签订了契约,要是我有什么事,它一样也不能例外,真是同命相连……
我问它九爷上次来,临走时有没有说什么,仙妮摇了摇头,说并没有,但是王禹此前来过一次,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我看了眼手机,并没有来电显示和未接短信,说明王禹和我说的事情并不重要,除此之外,我走的这段时间里,古董店依旧没有开张。
瘦猴临睡前给韩雪打了个电话,和对我的态度截然相反,两人有说有笑。我忽然想起商婉,也给她打了个电话,问了下近况,她让我有时间的时候过去找她玩。
挂了电话之后,我一个人躲在阳台,瘦猴出来抽烟的时候,忽然问我,想不想去倪雅山录像带的地方看看,我问他真有这个地方?瘦猴猛吸了一口烟,重重的点头。
即日便出发,我带上仙妮,瘦猴不知道从哪里租来一辆车,我们开始了再一次寻找线索之旅。
在车上的时候我问瘦猴,为什么突然又想到录像带里的事情,这些线索不是已经交给林家和王家去办了吗?瘦猴告诉我,林枫已经过去了,王禹和王璐不知道在忙什么,这次没跟过来,他发现了一些东西,让我们赶紧过去。
其实距离并不远,但是瘦猴因为对路况的不熟悉,弯弯绕绕兜了好几个圈。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白石村,这边的交通并不便利,虽然环境优美,但是居住的人并不多。
瘦猴将车子停在村委会的门口,这里的路刚刚翻新过,所以比较宽敞。不过这一次我们没有打算闹太大的动静,停好车之后便去找林枫会合。
几天没见的时间,林枫看起来更壮一些了,我连忙问他发现了什么线索,他没有直接说,而是要给我们接风洗尘。
林枫做事比我和瘦猴还急,这次把我们找来之后又‘熄火’了,看来里面有‘猫腻’。
饭局上,瘦猴直截了当的问道:“别搞生意桌上那一套,快说,把我们着急忙慌的找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林枫喝了口白酒,不胜酒力的他马上就红了一片脸。
“肯定是需要大家伙的帮助了,王家两兄妹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好不容易接了电话,我还没说完就挂了,还是你们仗义……”
我本来不想打岔,但是林枫说完还是没有说到重点,也有点急的问道:“别搞虚头巴头的好话了,快说,我们那店要是再不开张就黄了,你最好能给我们一些好消息,不然这一趟就白来了。”
林枫忽然神秘兮兮的笑道:“行,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和瘦猴同时白了一眼:“快说!不然我们连夜马不停蹄的回去!”
“倪雅山唱戏的戏台,在大概三十多年前的时候就拆了,也就是说,1976年,或者1996年这段时间里,都不可能记录下来倪雅山唱戏的那个画面,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我靠!”我忍不住暗骂一声:“所以你是说,录像带上的时间是假的?”
林枫摇了摇头:“不是假的,那次重要的任务的确是发生在1976年,可里面有些内容,并不是当时拍摄的。其余的我不知道,但是倪雅山那一个录像带,一定是在1976年之前,那个时候白石村所有的路都还没有开通,对外界的认知几乎为零。这里离最近的一个镇都要走18公里,连上街赶集都麻烦,那个时候的他们,又怎么会有一台能够摄影的录像设备?”
我沉思了一会儿,反驳道:“那个录像设备不一定是村里的,不是还有第三方势力吗?”
林枫轻笑道:“哈哈,那更不可能了,他们大老远的来这里,就是为了拍摄倪雅山的那个录像?是她唱的戏好听,还是因为她人长的好看?”
他虽然喝醉了,但是话粗理不粗,那个年代交通工具并不便利,何况这里还是属于最中间的地形,既不靠海,又不是边界,正好在最中间,经济说是落后也一点也不为过,他们把倪雅山监视在这里,又有什么用意呢?何况监视的时候,拍摄一段唱戏的场面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林枫猜测的时间线出现了问题,那么最有问题的就是王家两位,因为录像带是他们交给我们的,在他们的手里完全可以做任何的手脚。可还有一个问题说不通,王禹的壁画如果真实存在,那么唱戏的场面和壁画里得内容重合了,这里面一定隐含了什么关键信息。
如果推翻了倪雅山得录像带,那么壁画……也很有可能是他们虚构出来的东西。
瘦猴推了一下,问我在想什么。我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说,林枫居然朝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智商进化了,想的很对,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呀!”
我挠了挠头问道:“你是怎么确认那个戏台是存在于三十多年前的?依据是什么?”
林枫嘿嘿一笑:“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会乱说吗?我们林家虽然搜集情报的功夫比不上王家,但是最擅长一点,查找地方资料的本事独树一帜,很多大家族都纷纷效仿的嘞。不过你们可别往外传,低调,低调哈!”
我和瘦猴相视一笑,林枫说的没错,地方县志才是最主要的资料来源之一。我想,他之所以把我们找来,应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但此时他喝醉了,我们打算明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