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不知道为何，居然莫名其妙的伤感了起来，假装不在意的问山子：“如果我真被章鱼丸子一伙给害了，是不是有点憋屈呢？”
山子盯着路口处的交通指示灯，回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他妈的，今天怎么这么堵。”
我这知道这货是故意在逃避话题，不夸张的说，山子是最能深刻体会这伙人厉害之处的人。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他，刻意逃避这种话题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见他不搭茬，也不再讲话，歪在副驾驶满脑子的空白。
待我们拎着东西回到五姑家的时候，却见四姑姑瘫坐在地上，显得极为疲惫，看样子星盘模拟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五姑见我俩果真一去几小时，居然不满的问：“你俩又跑哪玩去了？”
山子委屈的嘟囔：“不是您说让我们滚远点吗？我俩就在外面多待了一会。”
我心想，现在还不方便将刚才山子“送灵”的事情，只能不做声坐在餐桌上抽烟。
四姑姑扭身冲我说：“二郎，你有事就先去忙，我这估计还要等一会。”
我摆手说不忙，并询问是不是遇到什么新情况了？四姑姑摇头，表示只是过程要求严谨，测算又十分费脑子，她现在需要休息。
五姑起身，随手翻了翻塑料袋中的东西，便招手让我俩跟着她上楼，理由是不要在四姑姑身边影响她的事情。
我不确定的问：“姑奶奶，我也上去吗？”
五姑“嗯”了一声，便先行上楼打开了神屋的门，山子拎着东西紧随其后，只留下我有些发愣。
让山子上去，自然是帮他处理供奉淘气阿姨神牌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似乎与我没什么关系。
我疑惑的跟上楼，随即走进神屋，五姑见人已到齐，吩咐让我把门关好。
五姑先在香炉上插了四支香，依旧是三支直立，单独一根向右侧偏移。
然后，在白瓷碗中倒满白酒后，用火柴点燃，仔细看了看火焰燃烧的情况后，跪在神牌前叩了三个头。
我纳闷，大白天上的哪门子的香？搞不懂五姑到底想要做什么？
待五姑起身后，直接问我：“口袋有钱吗？”
我伸手摸了一下，点头说有。
姑奶奶让我取任意金额的纸币压在香炉下，我自然毫不犹豫的找出最大面值作为香火钱，虔诚的放在神桌上。
随后，五姑让我跪在神牌前，以头附地，没她的吩咐不准起身。
我对着神牌深鞠一躬，随后倒头便拜，直到头触在巨大的蒲团上，便不再起身。
这和平日里拜神区别不大，我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在心中默默祷告心中所想。
五姑安顿好我之后，又开始招呼山子将采买来的东西一一取出，由于二人在我的身后，只感觉折腾的很是热闹，却不知道具体在做些什么。
听对话，五姑要在身后的小茶台上写什么，让山子协助她完全一些其他的事情。心想自己正在礼神，也不好胡思乱想，只能收敛心神，让自己注意力集中在祷告上。
不过，美好的想法总是架不住山子这货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不多时就听他一字一顿的说：“进深山修身养性，出古洞四海名扬。”
五姑咳嗽了一声，山子便不再说话，估计这货肯定被五姑的眼神伤害了。
山子刚说的两句话，和五姑供奉的神牌上左右书写的文字完全一致，这么多年这两句话我早就烂熟于心。
两个人就始终在我身后忙活，我刚跪下去还没什么感觉，可时间一长就感觉腰酸腿麻，得不到姑奶奶的许可我又不敢乱动，只能强忍着伏在地面，睁开眼睛用余光四处打量，以转移注意力。
约莫一刻钟，我见一双白色拖鞋从我身边经过，在神桌前摆弄着什么，估计是五姑在摆放所需之物，以便进行一会的仪式。
只听姑奶奶教山子，一会如何上香，上了香之后该如何说什么之类，山子“嗯”“啊”的表示明白，再不敢贫嘴。
两个人交流了片刻，就见山子的大脚丫子在我眼前晃悠，不多时就跪在了我旁边的蒲团上。
我用余光打量他，他也下意识的斜了我一眼，便闭上眼睛说：“干妈，儿子给您立了牌子，您有空就上儿子家住两天，现在房价这么贵，我家房子虽然没五姑家大，但是绝对没贷款，您放心住着。”
我心中不禁觉得好笑，恕我理解不来山子到底是以什么方式和淘气阿姨相处，虽然是些尽孝的话，怎么从他嘴里吐出来就那么别扭呢？
不过，这和五姑告诉他的区别也不大，内容无非也就是和干妈聊聊家常，用一种仪式告知山子已经立起了神牌，至于淘气阿姨到底去不去他家住，那就随人家高兴了。
随后，山子就同我一道跪在神桌前，最开始他也比较认真，紧闭的双眼把眼角都挤出了皱纹。不过他身子重，跪了没十分钟，就开始不住的扭动身子，还时不时的侧目来看我，心里那点话全用眼神递了过来。
你才跪了十几分钟，就敢抱怨受不了？小太爷都快跪了半小时了，我该跟谁说说呢？
最后，五姑看我跪起来实在有些晃，也十分贴心的打开了窗户，当带着温度的风吹进来的时候，我也明白自己要跪到什么时候才能起身了。
没错，一炷香烧完！
神屋空气不流通，燃烧速度比较慢，现在开窗增加空气流动速率，可以加速焚香速度。
从开窗到五姑拍我后背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我收到信号，扭头不确定的看了看姑奶奶。直到听到“起来”的指令后，我才四脚着地的把自己撑起来。实话讲，我爷爷过世我都没跪这么久，现在一起身就感觉晃晃悠悠，两条腿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发麻。
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我低头看着山子，这货撅着大屁股依旧乖乖的伏在地上，再抬头看一下神桌，这才发现上面多了一块新相框，内裱着一张略有泛黄的宣纸，相框上挂着一块大红布。
纸上面，左右分别写着“进深山修身养性，出古洞四海名扬”，中间是“干娘黄淘气”五个大字。
神牌前放着新的香炉，香炉上插着一把黄香，具体有多少我也没数，粗略估算不少于十支，如此上香的方式我还从没见过，与此同时也在同情山子估计一时半刻爬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