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维桢点了点头,“我不会碍事的,你放心。我还知道很多河西的事情,你如果要听,我都讲给你。”
这个是极聪明的孩子,自然看得出夏芷容着急的神情,也发觉了,她听过自己的回答后,变得有些反常。
夏芷容一马当先,看都不看身后的两个人,从清晨到日落,只歇了一口气。
日落天黑,官道上空无一人。
三人简单吃过之后,在驿站换了马匹。
夏芷容牵着马,骑上去便要走。
“芷容,歇一晚,夜路不好走。”穆予城拉住她的缰绳,劝慰道。
可她心急如焚,摇了摇头,“洮南府就在眼前了,明日过了洮南再歇。”
她以及盘算好了,明日再赶一日,半夜便能赶到乌木府留仙镇,歇一晚上,第二日上山,时间来得及。
穆予城瞧她的模样,就知道劝不了,话不多说,也上了马。却从包袱里掏出了几颗碎银子扔给了朱维桢,“你慢慢赶路,到留仙镇青云山脚下等我们。”
孩子毕竟是孩子,身上又没有武功。他若不留在这儿歇着,怕是明天屁股都要磨破了。
然而,朱维桢也跨上了自己的小马,“不,我跟你们一起去!”
容不得两人有什么赞美之词,三人快马并行,接着赶路。
一日不停,月黑风高。
三人赶到留仙镇上时,天色暗沉,伸手不见五指。
客栈的小二被他们敲了起来,还十分不情愿,“住店吗?”
穆予城把银子往柜台上一扔,“三间客房,要干净的。”
小二看见银子,眼睛都亮了,立马带三人去了最好的房间,连热水都打好了。
夏芷容一看见床,就把自己扔了上去,躺在上面动也不想动。她常年住在京城,虽说习武,可用武之处却少的可怜。这样连赶上两天的路,浑身跟散架了一样,疼的难受。
乌木府已经是大金最北的城池了,冬日里的寒风,仿佛能入到骨子里一样。房间里点着两个炭盆,她却依然感觉不到暖和,这畏寒的毛病,愈发严重了。
“芷容,我进来了。”穆予城自是知道她劳累,敲了敲门,推门就进来了。
他拿着个小手炉,放到她枕头边上,“知道你冷,特地找店家要了这个,你暖暖身子。”
说着,又把炭盆挪的近了一些。
“这窗子别关严了,容易熏着炭气,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夏芷容一句话还未答,穆予城就把门都带上了。
她抬手把手炉捧在怀里,总算暖和了一些。她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这一晚上就这样,带着不经意的笑容,睡着了。
第二天,天已经大亮,夏芷容才从床上爬起来。
穆予城坐在楼下的大堂里,正用早饭。
“正好,过来一起吃。”
夏芷容没什么胃口,她屋子里两个炭盆熏的暖和,一出门又觉得冷。
“有酒吗?”
还是这东西最快。
穆予城没答,却给她要了一晚热粥,“大早上喝什么酒。我把朱维桢安置在这儿了,你快吃,吃完我们上山。”
夏芷容觉得,他似乎愈发啰嗦了……
到最后,酒没喝成,热粥喝了一大碗,可惜,身上依旧不暖和。
青云山脚下,她抬头看着高耸的山峰,山腰处烟雾缭绕。
“烦劳小王爷带路了!”
穆予城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据说,这青云山夏季时就积雪不化,山顶和山脚下温差极大。如今是正逢隆冬,这山间风大,更添凛冽。
两个人走了半日的时间,往上面一看,依旧是烟雾缭绕。
“这山要爬多久啊?”夏芷容有些丧气了。
“我幼时在此学武,当时师父教授轻功的时候说,若能一天之内从山脚下爬到上山,可算有小成。若是半日之内就可到达山顶,则为大成。”穆予城道。
夏芷容苦笑,“我这点轻功,大概在前辈眼中,只能算是皮毛了吧。”
穆予城有异议,“左右步行费时费力,不如试试?咱们打个赌,谁先到山顶算谁赢。赢了的人,可以让输了的人做一件事儿。”
“不赌!”夏芷容把脸一横,心道,傻子才赌呢!她必输无疑!
穆予城可不管她的回答,提气就跑,在光秃秃的密林当中穿行飞快。
夏芷容一瞧,他一走四下无人,实在可怕,只能硬着头皮去追了。
运气轻功来,步伐就快了很多,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山腰中间。穆予城站在一处亭子里,远远望着,等夏芷容落地,他便又跑了。
这青云山上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一个不留神怕是就要迷路。没办法,气儿还没喘匀乎,只能再去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到了一处亭子,穆予城依旧站在那儿。
夏芷容没等到亭子里面,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喘着粗气儿,“不行,我不行了,你让我歇会儿。”
可惜,小王爷任性,根本不容她这个。提起脚步,继续飞奔。
“穆予城,你个混蛋!”
第三处亭子里,穆予城站在那地方,用一样的笑,等着夏芷容。
一炷香、两炷香……眼看时间过了很久,可依然没有夏芷容的影子。
“日头渐西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穆予城不敢再等下去了,照着原路折返回去。
“芷容!夏芷容!”
他怕惊动雪崩,又不敢大声呼喊。
光秃秃的树干扎在雪地里,根本看不出分别。穆予城连轻功都不敢用了,一脚一脚扎进了过膝的大雪里面,鼻子眉毛上面都是一层的霜花。
“夏芷容!”
走了路程过半,在远处发现一个黑点。他赶紧跑了过去,发现夏芷容竟然晕倒在了雪地里。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总之拿手去试的时候,手脚已经冷的像是冰一样。
穆予城不敢托大,用了十足的功力,飞奔上山!
山顶,青云阁。
暖阁里面,夏芷容静静躺着,脸色苍白。
从被子里伸出的胳膊,雪白纤细,手腕被一位老者切着。
“师父,怎么样?”穆予城担忧的站在一旁,目光从未离开过她身上。
张玄陵收了手,脸色不是很好,“这姑娘身上寒气太重,上山的路上扛不住寒气的侵蚀,这才昏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