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是冲着打仗来的,无论我们怎么说,他们终究是想要打仗的!”
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迪门,给吕宋总督科奎拉递过去杯酒。
后者端着酒杯,看着杯内的酒液。
他轻轻晃晃杯子,看着挂在杯壁上,一缕缕仿佛血液似的酒水发怔。
“安东尼先生,他们会在天上飞……”
看着吕宋总督科奎拉失魂落魄的模样,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迪门心中不由诅咒,
“难道你现在才想起来害怕吗,现在才想起来他们会在天上飞?”
端着自己的酒杯坐到桌上,同样摇了摇酒杯,故作文雅的嗅着杯中的香气。
“总督大人,现在我们唯一的问题不是该不该打,而是我们愿意付出哪一片殖民地的问题!”
“您……您是什么意思?”
心烦意乱的科奎拉根本还没顾得上作战的问题,他还在想可以去哪里找些援兵。
“我的意思是,我们选择哪一片殖民地。作为战场的问题,吕宋或者巴达维亚!”
这真是个好问题,迅速把心烦意乱的科奎拉唤回了魂。
无疑,哪一片殖民地被选择,那么这里已经建成的基础设施很有可能遭到破坏。
几乎仅凭着直觉,科奎拉便做出了选择,
“巴达维亚!”
看他上了套,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迪门保持着脸上的尴尬,追问了一句,
“您确定?”
说到您确定的时候,他面孔上似乎流露出一抹惋惜。
追问令吕宋总督科奎拉不禁又有些犹豫。
假如战场选在巴达维亚,无疑吕宋的防卫力量就会被大量抽调。
可要河兰人抽调他们的力量前往吕宋……
“那位大明将军的天使,一定会把吕宋烧成灰烬!”
是的,他也从东宁府逃回来的西板牙商人那里听说了,天空里会向下放火的飞行物。
有人说那是天使,也有商人说那是一种人类驾驶的飞行器。
不过对总督而言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殖民地那么他这个总督也就什么都不是。
到底选哪儿,无疑令吕宋总督科奎拉非常难以选择。
“总督大人,无论把战场放在吕宋还是巴达维亚,我都会支持您!”
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迪门把腿长长的伸出去。
眼睛只盯着手中酒杯,似乎他只是在对着酒杯说话而已。
思考良久吕宋总督科奎拉把手中烈酒一饮而尽,说话时带着赌博似的意味,
“就是巴达维亚,我会只留下守卫堡垒必要的五十个人,其他人和战舰都带到这里。”
听到他如此说,一直表现神秘的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迪门满意点点头,却又谨慎隐蔽起自己嘴角的笑容。
脸上的表情倒是充满了凝重,那种深沉的担心,即便吕宋总督科奎拉都感觉有点可怜。
是的,对抗大明将军,虽然是两人共同的决定。
但损失只让巴达维亚承担,道理上是说不过去的,尤其很可能影响到战斗中的合作。
要知道,在欧巴罗河兰人与西板牙人,还在“三十年战争”中打的你死我活。
咂咂嘴吕宋总督科奎拉拿起酒瓶,给自己再倒一杯时说,
“总督大人,如果我们想要战胜那个明朝将军,那么关于巴达维亚的损失……”
相对于又浪又漫的西板牙人,重商的河兰人可务实的多。
深夜大家都安睡的时候,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迪门穿了件带帽子的斗篷,悄悄离开总督府。
他的目标不是别人,而是巴达维亚华人甲必丹苏鸣岗的大宅。
作为巴达维亚华人的领袖,他尽管生活在巴达维亚城中。
却依旧按照大明的习惯,为自己的宅坻修建了高大的围墙。
“咚咚咚……咚咚咚……”
砸门声中,良久院里才传来人声,
“谁呐,这么晚……来了、来了,敲门不要那么大力好不好,我们老爷可是……”
巴达维亚城中还算安全,可门里的门子只打一个小窗向外张望。
一眼便看到具有西洋色彩的四轮马车,以及护卫在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迪门身边的卫兵。
“老爷……老爷,不好了,西洋人来了!”
随着那门子的呼喊,整个苏家顿时一阵大乱。
苏家的反应,并不在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迪门的预估之外。
毕竟那位大明将军的手下,就要向巴达维亚动手,那么这里的总督很有可能对明人动手。
“该死的,你们这些敏感的家伙,我怎么可能……我又怎么敢!”
商人的脑回路里,只有利益!
和大明将军拼死活,脑袋坏了吧!
一开始他极力反对与明军开战,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
不过吕宋总督科奎拉实在太过热情,使他不得不考虑另外一种可能。
如果自己协助那位大明将军,打败或者说消灭西板牙人的舰队与军队。
又拔除西板牙在南洋的据点,他会怎么谢自己呢?
即便不谢自己,看那将军对于吕宋似乎没什么兴趣,不过他们河兰人却是有兴趣的!
“吱呀……”
门轴的长长的吱呀声中,侧边小门打开,穿好长衫的苏鸣岗背着手出来。
他昂着头,带着一线傲色,嘲讽的问,
“怎么,总督大人等不到明白,便想向我等动手么?那敝人要说,昭勇将军抓住你,定是要千刀万剐的!”
不用听内容,只看他含着傲气说出的话,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迪门脑门已经冒了汗。
他两手抱拳,对着苏鸣岗直晃,
“苏先生、苏先生,敝人到这里可不是向明人动手的。不过一时巡逻的人便要过来,您看能不能让我先进去,咱们再细谈!”
能在海外闯荡的,没有一个脑瓜不机灵的,不明白共赢的道理。
当然,这得排除朱慈烽。
作为世界上唯一掌握空中武力的,他有那个独享所有利益的资格和权利!
华人甲必丹苏鸣岗点点头,谨慎的向外面看了下。
除是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迪门那辆,车窗上拉着帘子的四轮马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金车藏娇,才会那么遮那么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