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逃出营不远,从黑暗中突然凭空跳出,似乎无限多的魔鬼一般的怪人。
身上花盔甲,脸仿佛个骷髅。
肩头两盏灯,放出长剑般射的极远,白色的光芒。
比常人高两头,手中提着黑身雪刃的长刀。
不知道哪来的火,不知道哪来的敌人。
只知道这些家伙的面前,无论骑兵、步兵,俱是人马俱碎。
已溃的鞑清士兵心中只有一字——“逃”。
战场上惊惶失措的情绪,会在同伴中迅速传染蔓延!
当大晚上听到那一声声同伴被杀时的惨叫,看到那挥舞着刀冲过来的骷髅脸。
被他们肩头的两盏明灯,照得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所有的鞑清将领,这时哪还顾得上什么重整士兵。
发一声恐惧呐喊,窜上自己的战马伏低身子,飞一般窜向夜色苍茫深沉的暗处。
看到将领们逃了,士兵们也一个个扭过头狂喊着,拼了命般向松山外的围城其他大营逃去。
那里还有他鞑清的大营,还有未受袭的弟兄,逃到那儿就有活命。
此刻不仅仅是朱慈烽攻的一处大营,而是三个方向,三支“琴岛狼兵”的团级战斗队的齐攻。
可以这样说,皇台吉布置在师出松山城外东侧的大营,几乎同一时刻崩溃了。
“琴岛狼兵”放慢速度,踩着“锵锵锵”的脚步。
用不紧不慢的速度,仿佛牧羊犬般赶着溃兵,一直冲向松山城外东侧的鞑清大营。
没有一个溃兵能停下脚步,也没有一个能够逃离被如同羊群般驱赶的人群。
“逃,逃的越快越好,离那些魔鬼越远越好!”
每个溃兵心中都是如此想,即便赶到自己的另外一座大营时,亦是如此。
即便营门没有开,即便营栅竖起来。
可不等他们到,就是一排排的箭掠过的他们头顶,然后那座大营就也着了起来。
同样刚睡醒的士兵们慌张着从营里冲出来,加入“羊群”的群体。
直到第三道营寨处,那里大营的士兵们早已经清醒过来。
怎奈防御工事都是对着松山城修的,后部只有稀稀拉拉的营栅立木。
狂奔中的溃兵看到希望,鼓起最后的力气,用满语叽哩呱啦狂喊着向大营城去。
“不要开铳,自己人、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哪!”
然而面对夜间袭营,没有谁会掉以轻心。
即便听到满话,但还要怀疑,若是敌军诈营又如何。
因此营内不管不顾的火铳齐射,箭枝齐飞。
然而不等被击中的溃兵们叫骂,二十秒内七千五百枝“烈焰”又送进敌军大营。
还准备叫骂的鞑清士兵一看,不知怎么的,心中竟然多了几分快意,
“让你们特么用铳轰老子,用箭射老子们,怎么样大营也着了吧……一起逃吧!”
他们绕过大营,拼出吃奶的劲向前跑。
“苍天哪,后面这些家伙什么时候要降兵啊!”
是的,按照朱慈烽的命令,到达三条长沟之前不要俘虏。
无论刀砍箭射都好,就是要赶着他们跑,哪怕跑死也别让他们停。
只有他们蜂拥向下一座大营冲去,才能形成足够把营里的人,吓出惊惶失措心理的气势。
至于实在跑不动累瘫的,别客气要么一刀两片,要么一箭射成蜡烛精。
被恐惧驱赶的人,会有超过常人的无限动力。
随着越来越多的大营被点燃,随着更多溃兵加入,溃兵们的声势越加显赫。
甚至这声势惊动了松山城上,惶惶不可终日的蓟辽总督洪承畴,他讶然的举着望远镜。
松山城的地势原本就高些,站在城头之上看得更远。
外面的情景看得他惊讶万分,不相信的揉揉眼睛,举着望远镜再看。
今天遇到的事情,够他惊讶一生的。
半下午天空飞来一只怪鸟,上面居然还坐着个喜欢“呱呱”叫的怪女人。
“都别怕,别用箭射本小姐,我是来救你们的,这是我家大人给你们的信。”
接着她扔下一个,被丝绸绢帕(小降落伞)吊着的木头桶,晃晃悠悠落下来,里面装了封信。
看了那信,洪承畴觉的,派那“呱呱叫”来的家伙,怎么都有点不靠谱啊。
“督抚莫荒,某乃灵山卫卫指挥使,夜晚松山城外必有大战。围困松山之敌今夜必溃,详情事由明日见面再说!”
就这么短短的没头没尾的信,不过信间的言辞之中,透露出绝对的信心。
今天夜里,一直守在城头的洪承畴对于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感觉迷惑。
起先小淩河城里一声巨响,接着大乱便起。
先是围着松山东边的鞑清连营火起,这火起的也真是奇怪万分。
不见火箭,不听炮响,只见营中一片火光闪起,星星点点便全是火焰。
几乎不需要战斗,大营里的鞑清士兵便成了溃兵,仿佛街头变戏法一般,令人摸不着头脑。
然后就是漫山遍野的溃兵,他们惨叫、厮号,但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居然不胡跑。
全都是一股脑向西,无论马上、步下,他们都向西猛跑。
当然洪承畴也看出点门道,他们跑的方向,那是人家有意为之。
在溃兵身后,是一群高大的,不似人类的家伙。
他们两肩有明亮的,放出白炽光芒的“大眼睛”。白炽的光远远射出,照射在那个溃兵身上。
他们就跟随在溃兵身后,一直驱赶着溃兵向下一座鞑清大营跑去。
临到近前那大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之间冒出几乎无数多着火点,大营转瞬就燃烧起来。
然后营里逃出的人,就又变成溃兵,继续被那些高大怪人赶着跑。
在城头上他看得清楚,怪人身上的灯已经形成了一个近似圆弧的弧线。
他们像赶羊一样,驱赶着溃兵。
方向自然是另外一座鞑清大营,无论这座大营里鞑清士兵是否做好了准备。
都是几乎多到无数,狂呼乱叫的溃兵大潮汹涌而至。
接着便是火铳射击的轰鸣,以及大营里的鞑清士兵用各种东西向外招呼。
溃兵中谩骂声、惨呼声充天而起,令人不忍卒闻。
然后便是战火,溃散,驱赶……再向前!
“这……这特么和赶羊一样,什么时候鞑清官兵这么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