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来洗衣服的,再脏的衣服,用它就能洗净。”
“骗人,天正哥哥,你又在打什么坏注意!”
正说着被朱慈烽一眼瞅见她手里的手帕,劈手夺过来,飞快在豆油里一涮。
“呀,油了呢,这可怎么能洗干净!”
虽然气恼,但伴着朱慈烽十年,自然知道他有这样干的道理。朱慈烽随手从锅里弄了疙瘩,肥皂放手帕上,一起扔给她,
“去找些清水搓搓洗洗,你便知道了!”
“用手搓哪里洗的干净,定要棒槌捣很久才成的……”
嘟拉着小脸,皱眉找个盆弄水委委曲曲蹲下去洗手帕,才洗了两下她就发现了不同,
“天正哥哥……天正哥哥……你看,你看,这泡泡好漂亮啊!”
听到她的惊呼,朱慈烽顿时满脸黑线。
难道特么不该问,怎么白白滑滑的。然后涨红了小脸说,太邪恶了有木有。
什么泡泡,见鬼的泡泡,难道傻桂子拿错剧本了!
终于在水里摆了摆手帕,当夏芷嫣再把它拿起来放在眼前时彻底惊呆了。那手帕干干净净的,哪还有一点油花的影子。
再看看自己的小手,居然也被洗的白白净净,夏芷嫣面带惊喜之色惊呼,
“呀,天正……”
不等她惊呼完,朱慈烽转脸问一旁,早就看傻了的李青山,
“怎么样,李百户你可看清楚本官的做法了?”
后者眼露兴奋,但还是完守着当官的礼节,弯腰躬背行礼答道,
“是的,大人。此物大妙,哪家洗衣服都要用几块的,比那皂角粉要好上千万倍!”
这才是见了肥皂的正确反应和正确联想好吗!
泡泡、泡泡个鬼!
二月的天气依旧相当冷,模子里的肥皂早已经变得干硬。
“笃笃”
一块块黄澄澄的,半透明肥皂磕出。
当把肥皂翻过来时,一块透着历史年代感的,最老式的“中华”手工皂,就出现在朱慈烽眼前。
放下穿越时空的感慨,他又吩咐二人,
“明天开始,蓉儿你便从李大人手下挑些人手,去做上道工序。小李你也挑些人做此道工序。记得这是我们琴岛千户所不传之秘,违者,斩立决!”
……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正睡的稀里糊涂的夏芷嫣,猛听到帐外有人叫,
“蓉姑娘、蓉姑娘!”
揉揉眼睛披上棉袍,夏芷嫣才出帐篷,就见到李青山带着几个人打着火把,站在面前,
“这是怎么了李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
没待她说完,那李青山已经施礼道,
“蓉姑娘莫要去扰大人清梦,下官已经准备好了人手,蓉姑娘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开始?”
一听李青山是急着造肥皂,夏芷嫣不禁轻捂檀口打了他呵欠,
“李大人,这天才……”
下意识抬眼看天,此刻天空里已然隐隐泛起鱼肚白。
这是给自己家挣钱,自己还能不积极,只好揉揉眼睛道,
“好,我马上梳洗下,咱们就开始干活!”
比起勤劳的二人,朱慈烽稍稍起的要晚些。
暂时来说,他还没有办法建立烧水泥的窖窑,只好想想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代替。
这一想就是半夜,终于给他想了到一样东西。
还是从彩钢瓦想起,又想到各种工程“会战”时,常住的那种胶合板活动房,最后联想到的是玻璃钢。
流民们有活干了!
当这一天附近近乡民来到琴岛外,瞪着企盼的眸子,听拿着喇叭的卫所兵吆喝,
“一两半,三餐有肉是零工,主要负责苦力活。我家千户大人还招屯民,每人每月二两银子,三餐有肉。有手艺,带家眷的优先!”
二月正是青黄不接,几乎要易子而食的时候。
琴岛卫出一个月二两银子三餐有肉招屯民,感觉真乃普降甘霖一般。
那挡着诸人的,又拿着纸喇叭大叫,
“零工也记一下,我们大人好心提供的怯蚤除疫的方子,回家照方去做,保你一家不染疙瘩瘟!”
其实所谓的疙瘩瘟就是没东西吃的百姓,掏鼠洞存粮,跳蚤上身而来的疫病。
只要驱除跳蚤,切断传染源,疫灾就无药自愈。
不久就有受了二两银子蛊惑的百姓,推着自家二把手的独轮小车,来到琴岛千户所。
“会熬胶的出来!”
“懂木匠的出来!”
“铁匠出来!”
喊了半天就找到一个木匠,其他人手艺人都没有。
“我家大人最烦哔哔,有不经允许喧哗者鞭二十……”
被挑出来的木匠,也不过只有二十来岁。沉默寡言的他叫林老四,他们村闹疙瘩瘟,不但他一家死绝,甚至他师付一家也已经死绝。
他哪能知道,才一进到琴岛千户所第一件事就是剃头,而且是剃了个大秃瓢,然后赶到一处围在布幔里的木桶洗澡。
不管让做什么,都不允许多哔哔。
当兵的凶得狠,稍不听话就是一鞭子。
洗完澡出来,光脚踩着木板,心里犯愁。他亲眼看到有人拿着他的破衣服,随手就给丢一旁火盆里了。
现在他细细的胳膊,抱着肩头,保护着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
那等在浴场边的人扫了他一眼,在身后成堆的新兵服里挑了套丢过来。
接着拈起毛笔,盯着他问,
“叫什么!”
“官……官爷,小的,小的叫林老四!”
得了新的兵服号坎,林老四心里热乎乎的,他这辈子还是头次穿新衣服。
“嗯,林老四,你的数字是44,记紧了,月底可是喊号发银子的!”
“是,是,官爷小的记住了、记住了!”
当他从洗澡堂子另一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头戴“勇”字红缨铁笠(后世俗称飞碟盔),身穿红兵衣,腿踏长靴的卫所兵打扮。
正当他出来无所适从之际,突然之间看到个与自己行当相关的手艺。
那是木工熟悉的鱼膘胶的味道,只是味道有点怪,除此之外那活路他倒是识得做。
“风车”在内陆往往是依河而建的水车磨坊,在海边无疑就是风力的天下,只是看着风车模样实在是有点怪。
它不像竹蜻蜓那个模子,倒仿佛像个鸟笼一般,正做的那少年扭头看到他笑着问,
“怎么认出来了?它是什么?”
林老四不知道他的身份,赶紧点点头,却不敢说话,
“说说,它是什么?”
那少年含着笑问,神情似乎在说,你一定会猜错。
然而林老四的回答,却令他失望了,
“是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