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去穿过秘书室进去电梯，分明只有两个人却还是觉得空间略显逼仄，有霍北笙在的地方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压迫感。
沈芜站在男人身侧，呼吸都只能浅浅的。
“想吃什么？”
霍北笙忽然出声，沈芜“啊”了一声，这好像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在外面吃饭？
“我都可以，霍叔你决定就好。”
霍北笙点了下头，“那就中餐。”
夏季的中午是最炎热的时候，柏油马路都似乎热得冒烟，但道路两侧的树木绿得透亮，像是宫崎骏电影里的画面。
车内安静，沈芜也不太爱看手机，余光瞥见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
男人皮肤很好，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握着方向盘的时候手背微微凸起的青筋，画面说不出什么感觉，莫名吸引人。
“看什么？”
霍北笙余光瞥了眼沈芜，眉骨微动。
沈芜抿唇，有种被抓包的慌乱感。
只好随口道：“就是觉得，会开车是挺酷的一件事。”
霍北笙闻言点头：“开车是一项技能，等你十八岁，到时候可以去报名驾校。”
“嗯。”
前方路口靠边停车，沈芜四周看了看，却没看到餐厅。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霍北笙开口：“餐厅在里面。”
从路口拐进一个巷子，绕了一会儿，一扇木门映入眼帘，上面挂着木质的牌匾，写着“半日闲”三个字。
该是源自一句古诗，“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颇有几分意趣，倒不像是餐厅的名字。
推门进去，绕过一段小路，便是餐厅正门。
门口是穿着汉服的漂亮前台，霍北笙应该是这边的熟客，叫来服务员直接领着两人去二楼的包厢。
门打开，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寻味看去，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枝荷花。
“这是菜单。”
菜单也是木质的，落在手中有些厚重。
霍北笙让沈芜点菜，沈芜看了看，迟迟做不了选择，倒是有了选择困难。
“霍叔，还是你来。”
霍北笙倒是没接，只问：“喜吃辣还是清淡，有什么忌口？”
沈芜肠胃有些娇气，吃不得太辣的东西，所以饮食一直偏于清淡。
“我不太爱吃香菜。”
“桂花鱼，豆花牛肉，咸鱼茄子煲，再来个红糖糯米藕。”
点完吩咐服务员：“记住不加香菜。”
“好，半小时内上餐，两位稍等。”
桌上有煮好的茶水，沈芜主动给霍北笙倒了一杯，自己又抿了一口。
“好喝。”
她不太懂茶，但只觉得入口甘甜有些回味。
霍北笙闻言勾唇，也抿了一口，看着她道：“白茶，白毫银针，这里的老板好这一口。”
“霍叔你对这里很熟？”
“常跟人来这里吃饭。”
沈芜咬着茶杯，不由得有些多想，是跟谁来这里吃饭呢？
她垂眸，又喝了口茶，却觉得这一口怎么略带苦涩。
霍北笙手机却在这时候忽然响起来，男人看了一眼，起身去窗那边接听。
沈芜目光落在男人背影上，分明挺拔宽厚，却让人觉得有些孤独感。
手机在这时候进来消息，是霍北星问她案子的进展。
沈芜刚想回消息，却听见霍北笙出声，嗓音冷冽：“黄书记，我不是这次事件的受害人，你不该给我打这一通电话。”
“没有什么好谈，让你儿子亲自道歉，事情就了。”
说完，霍北笙直接挂掉电话。
男人回来时，男人五官像是淬了冰一般，她问：“霍叔，是那边打来的电话？”
霍北笙抿了口茶，掀起眼皮：“嗯，打我电话想要私了。”
若是别的事情，他或许可以让步，但是小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绝不会为了那么一些利益让步。
没多久，那边果然又打来电话，最后决定下午的时候对方带着儿子来道歉，霍北笙说了地址，这种事情自然要到私密的地方，以免被外面知道，传出去对沈芜名声不好。
“谢谢你，霍叔。”
等霍北笙处理完毕，沈芜开口。
小姑娘眼眸微红，看着感激，霍北笙朝她勾唇：“沈芜，好好长大，别辜负我对你的期许就好。”
饭菜很快上来，霍北笙亲自给她盛了米饭，递过去筷子：“别想其他，先吃饭。”
“嗯。”
这里的饭菜比自己做的好吃的不是一星半点，沈芜不算贪吃，中午却还是吃了两碗米饭。
“倒是能吃。”
说着，男人伸手过来，指腹落在她的嘴角，很轻的一擦。
沈芜不明所以愣在原地，下一秒，看见男人指腹上一粒米粒，顿时脸红到了耳根。
霍北笙给她盛了一碗汤，眉眼笑着：“喝点汤，别噎着。”
沈芜低头喝汤，整张脸几乎埋在碗里，霍北笙见状，薄唇又忍不住微勾，无奈地摇了摇头。
吃过饭后，霍北笙开车朝西，地址竟是郊外。
是霍北笙在城西郊外的别墅，平时鲜少过来，别墅铁门外边站着两人，沈芜抿唇，就是那个男孩。
霍北笙把车停下，黄建国立刻过来为他打开车门呢：“霍先生。”
余光又看沈芜一眼，眼珠一转，心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北笙推门下车，看着黄建国，两人私下并无交集，但在一次儒商会议上还是碰过面的。
“进门谈。”
霍北笙并没给对方太多眼神，过来给沈芜拉开车门，径直把人带进别墅。
身后，黄建国推着儿子黄嘉树跟上。
大厅窗帘拉上，霍北笙开了灯，一屋子明亮，显得多少有些冷清。
男人坐在一边，靠着沙发，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了根烟，眯眸，看着黄建国身边的男孩：“该说什么做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
沈芜坐在沙发里，她咬着牙，这种时候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的恶心，说不出的委屈。
对面，黄建国看着儿子：“快给沈小姐跪下道歉！”
黄嘉树今年才16，人挺高挺白，但瘦的皮包骨，眼睛下面黑眼圈很重，嘴角咧着，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他看着沈芜笑：“姐姐，对不起啊！”
看起来，并没有知错的样子。
沈芜心里窝着一团火，深呼吸一口气，只道：“这是你认错的态度吗？”
“姐姐，我做错什么了吗？”
黄嘉树一脸无辜看着沈芜：“平常在小区，我叫你姐姐你都应，我冲你笑你也对我笑，在我眼里，姐姐你也喜欢我的吧？”
“你情我愿的事情，闹成这样做什么呢，不过姐姐你要我道歉，我就道歉好了。姐姐对不起……不过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我还以为你单身呢？那你们那个过吗？”
对方说完，又冲沈芜一笑。
沈芜觉得自己心脏像是被人狠狠一敲，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黄建国闻言直接给了男孩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力道很大，男孩嘴角直接溢出鲜血。
他也不觉疼，只是擦了一下，抬头看着黄建国：“不是说让我道个歉就完，呵，打我，信不信我让你失去我这个独苗！”
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刀子，直接搁在颈部大动脉上面，刀刃锋利，皮肤直接溢出一点血色。
黄建国吓坏了，转身看着沈芜：“沈小姐，我儿子这也道歉了，是我没把他教育好，我也跟你道歉。这次的事情就算了行不行？我之后一定好好教育他。你放过他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没了我可怎么活。”
沈芜也有些被吓到，她咬着牙，扭头去看霍北笙。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霍北笙抬眸，黄嘉树嘴角咧着还在笑，他盯着看了会儿，低嗤一声，将指间的烟头扔进烟灰缸灭掉。
男人起身，直接朝黄嘉树过去。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霍北笙挑眉，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黄建国：“霍先生饶命啊，霍先生，您别跟小孩一般计较！”
“小孩？”
霍北笙勾唇，分明在笑，眼底却淬着极致的冷：“我怎么觉得，他比有些大人还要恶毒呢？”
“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人。胆子不小。”
霍北笙看着面前浑身发颤的男孩，又笑了一下：“做坏事的时候，没想过后果么，嗯？”
“走……”
对方话没说完，手腕忽地一疼。
霍北笙扣着男孩手腕，轻轻一折，刀子直接落在地上，偌大的别墅只听见男孩“嗷嗷”叫疼的声音。
“疼！我手断了！爸救我！”
“咔嚓——”
霍北笙指骨用力，眉骨微动：“现在才断了，明白？”
男人拎着男孩衣领，拎小鸡似的，直接扔在黄建国面前。
“黄书记，我看你不太会教育儿子，既然这样，那我帮你教育一下，你不介意吧？”
黄建国还想说什么，霍北笙已经半蹲了下去，看着地上疼得蜷缩成虾米的男孩，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
“不是每次犯错都能被摆平的，小孩，你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我会让你知道，伤害别人，是会付出代价的，懂？”
说完，霍北笙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把资料发出去。”
黄建国愣了一下，“霍先生，发什么资料？”
霍北笙坐回沙发里，勾唇：“稍等，一会儿就知道。”
几分钟后，手机纷纷弹出新闻。
“未成年私闯住宅行不齿之事，其父竟然是……”
看到新闻，黄建国无力跌坐在地上，抬手就给了男孩一个耳光。
再看向霍北笙，一度无言。
霍北笙目光落在黄嘉树脸上，缓缓开口：“其实今天，如果你真心认错，给出赔偿，原谅你不是什么问题。但现在，你父亲的前途，你日后的生活，都是拜你所赐。”
未成年三个字不是遮羞布，父母一而再的纵容也不是对孩子好，反而是助纣为虐。
男孩点开新闻，看到留言板上的内容……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禽兽！”
“未成年就这样，长大了还得了？和这种人生活在一个地球我都觉得恶心……”
“这个人我好像知道，是我们学校的，仗着父亲的身份为非作歹，欺负了不少女生！”
“楼上把人信息说一下吧，这种人以后就是过街老鼠！”
黄嘉树这下才彻底崩溃了，爬过来在霍北笙和沈芜面前不断磕头道歉。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
沈芜别开脸，内心复杂。
耳边传来男人冷漠清晰的嗓音，两个字。
“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