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还在响着，白日的阳光铺在方嵩的脸上竟有一种近乎刻薄的表情，这让邱郁差点吓尿了！
“和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打给我，而且电话说了什么我也没太听清，方长官！呵呵、呵呵！”
“可是，炸弹放在家门口可以理解为放错了，但一个关于机密的电话也打给了你，你觉得我会觉得是打错了吗？”
绝对的打错了啊！这种像电视里悬疑剧情是很好看，但不要发生在他身上啊！
我是无辜的你相信吗长官？
“可我真的不知道，我全力配合调查，方长官，我保证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我什么都说，绝不隐瞒，这事我真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这电话一来他就直接挂了，哪等他惹一身骚！而且方嵩这个人又是心理方面的专家，如果他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的话，那么他一些平日里不想对任何人表现出的东西可能会被他一点一点地抠出来。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不管这些东西是什么，如果被人知道了，总是难受至极，而且……
他身上的有些东西绝不能让人知道，没有如果、不准可能，就是要拼死守住这些东西。
邱郁停了一会，道:“长官，原因呢？我一个普通小市民能知道什么黑暗组织？能认识什么像特工间谍一样的东西？我是哪个黑道大佬还是007什么的吗？”
邱郁的声音很清脆，像是山间泉水在流动，唇色极艳，肤色是健康的麦色，而且几乎看不到毛孔。
一张阳光的脸！
方嵩仔细地观察邱郁，发现这个人本该很是帅气，可是这样漂亮的五官和肤质他平常都没察觉到。现在仔细看看，他总觉得这样一副相貌有种违和感，好像少了些什么？
方嵩问了一句:“你整过容吗？”
邱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长官整一出是一出的，刚还怀疑他呢！现在就问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
他想了想，道:“没整过啊！还有，长官，这事真跟我没关系……”还没说
就被方嵩一口打断:“那你化妆了吗？”
我的娘咧，我是男的化什么妆！装人妖吗？
邱郁苦笑:“长官不要在开玩笑了，我真的没有……”
“感觉不对！”方嵩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成功的又一次打断了邱郁的话。
……
不对劲，人不对劲，方嵩不对劲。
他虽然不能如方嵩一样理解人的心理，也说不明白他自己那与生俱来的直觉是怎样的原理，但心理学他还是学过些的。
像方嵩这样的人已经不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论。普通人的表达很直白，比如说听到一个笑话时可能会笑，因为忍不住。
可方嵩不会，他已经将表情、语言、肢体动作融入得近乎本能。当他听到一个笑话时，就算他真的觉得很好笑，但却表达不出来这种情绪，就算有时想忘掉这种本能也不行。
他已经习惯了不形于色。如果把这个反应过程分解的话，可以有几个步骤。
听见笑话?感到搞笑?脸部没反应过来?觉得应该笑了?脸部可以反应过来了?评价对方亲疏?脸部产生相应表情。
由此可见方嵩做的一切事情都会比别人多一个回路，不论任何人面对他都是这样。
所以方嵩现在这样让他很烦恼，方嵩现在问这些事说明他脑中已经过了一个回路，问这些是都是有意义的，所以他才会问。
但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呢？
——你整过容吗？
——那你化妆了吗？
——感觉不对！
邱郁看了一眼方嵩，发现他像凝神思考着些什么的样子，表情专注，眉头微皱。
如此明显的表情不会是方嵩的真实表情，但也可能是利用人的逆向思维——你觉得不可能是我的真实表情就做出最真实的表情让你迷惑。
可这关他邱郁什么事？他只要解除自己的嫌疑就够了，而且速度要快，如果太慢那么他身上的那些不能说的秘密说不定就全被方嵩抠出来了。
“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是真的和这件事没关系呢？”邱郁说道，语气中已经有一种难以压抑的烦躁，这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邱郁凝神，眼睛眨也不眨仔细观察，就看见方嵩的眉峰有很细小的一挑，眉间肌肉稍有聚拢的趋势，然后就作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这件事我会查的，如果解除了你的嫌疑我可以立即收手，绝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困扰。”
“那查不出怎么办？”
听见这话，方嵩自信地一笑:“没有我查不出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可是如果在你查出这件事之前，你的注意力先让你查出了我不想说的东西怎么办？”
沉默了很久，方嵩才道:“那就没办法了！”
……
“是这样吗？那我得努力自己想办法了？”邱郁淡淡的说，可眉眼里却有种可以不顾一切的执着。
——不能让你们知道，否则，就算毁了我自己，我也得藏住它。
方嵩看见这一表情，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因为这种表情他在一个人身上见过无数次，而这个人几乎成了他的梦魇。
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下意识的反应也没，他依旧笑着，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很期待的。”
方嵩垂着眼，低低地笑。
他曾说过，阴谋浮动的感觉会让他从骨子里兴奋。
现在阴谋有了，秘密有了，他应该高兴不是吗？
虽然脸在笑，可心呢？连一个表情都要辗转几次才能表现，谁还看得见他的心？
他们看到的表情就只是他的一个身体程序而已，就算有人知道他的脸是程序，可他们也读不懂他的心，因为他太复杂，他面具后的含义没人明白。
他曾经为此而骄傲，可现在只觉得悲哀。
因为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即使想让人进去也会被他的程序赶出来。
方嵩想苦笑两声，可过了几秒，他的脸才反应过来，可他现在又已经没兴趣作出这个表情了。
“方长官，如果你真的这样做的话，”邱郁将脸与方嵩拉近，冰冷的表情竟觉得有几分媚气，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大不了我带着它下地狱，也不会让你查出来。”
“为什么？”他反问。
邱郁回答道:“因为这个秘密就是我的命，查出它我可能就会死！”
可能……就会死！
这一刻，方嵩的心跳极快，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可他还是，笑着说:“哦，我知道了哦！”
——如果你知道了的话，我可能就会死。
好熟悉的话，谁说的呢？好像是……那个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