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来了?”
卷毛的墨西哥男孩打量着脸蛋和衣服都很干净的林萱儿,再看看自己那沾满了油渍的外衣,立刻疏远了她。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叫来的!”唐玥一开始很惊讶,可又很开心。只有她,把这个书呆子叫下来玩了,不愧是她。“听着,她是我罩的!”
林萱儿涣散的瞳孔突然间聚在了一起,她有些古怪地看了眼身边的唐玥,可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孩子间的游戏其实挺无聊的,他们只是想从这个总是回到年轻时住过的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手中拿到钱,或者吃的。
“你不要吗?”富翁并不在意这点,相反他很喜欢这么做,这在他来看是一种乐善好施的行为。
可没想到林萱儿却站得远远的。
她摇了摇头,总不能说她认为这种行为和乞丐差不多。
除了唐玥,其他人对林萱儿都有意见。
“唐,你不觉得她很看不起我们吗?凭什么啊,她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吧!”
“对啊,我记得皮卡的妈妈就住在那家旅馆,她每天都要接不同的男人回家呢!”
“我们赶走她吧,她真的好无趣!”
唐玥没说话,虽然她也能感觉出来了,林萱儿似乎呆在这里也很无聊。
可那时候她真的是以大姐头自居的,她觉得既然自己已经说了要罩着林萱儿,那她就必须说到做到。要不然以后的她就没有威信了!
“不行,”唐玥立刻牵过了林萱儿的手。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个金发女孩的身子,似乎僵硬了一下。“她是我的同胞!你们如果敢欺负她,哼哼,想想我的拳头!”
林萱儿依旧没有告诉唐玥她的名字,可在周末,她总是会一个人站在旅馆的走廊上。
忧郁地望着外面的世界,直到唐玥朝着她挥了挥手,她才会走下来。
不管唐玥他们是去搞破坏,还是向来自西西里的小贩收保护费,她都只是站在后边,一言不发。
可唐玥知道,女孩很开心,那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唐玥因为这种默契,她感到无比的开心。
不过他们还是遇到了麻烦。
那是这片贫民窟另一个孩子王,他来自里约热内卢。
“如果我死了,”唐玥抓着林萱儿的手,终于把她在心里排演了很多次的黑帮电影的台词说了出来:“你一定要好好的,然后替我报仇!从今以后,你就是下城区新的教母!”
林萱儿却直接甩开了唐玥的手,然后掉头就跑。
其他小弟立刻讥笑起来:
“唐,我早说了她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这个叛徒,她竟然就这样跑了!”
“胆小鬼,懦夫,她这种人就应该被赶出去!”
那些刺耳的话响起后,唐玥心里很不舒服。可眼下的事实却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告诉她林萱儿真的跑了。
恶战开始了,唐玥凭着一股狠劲儿,和男孩子们打得不分上下。
“啊啊啊!”
那是林萱儿第一次说话。
她回来了,手里拿着的是一根比她人都还要高的铁棍。
“哈!”
她学着功夫片里的演员叫了一声,那些小孩儿都被吓跑了。
在这些孩子的眼里,所有华夏人都有神功。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午后,没有绚烂的阳光也没有突然下的大雨。
可在尘土飞扬的街头,两个十二岁的少女却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林萱儿把头靠在唐玥的肩膀上,那张扑克牌的脸头一次出现了笑容。
“我叫林萱儿,你呢?”
“唐玥!我是唐玥!”
林萱儿想,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应该还是会下楼吧!
“那是我们真正认识的第一天。”
唐玥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那时候我真的太傻太中二了。”
“孩子嘛,”汪星蕊很努力地憋笑:“大家都是这样的!”
“什么?”罗晨立刻拆穿了汪星蕊:“难道你曾经也当过教母?”
汪星蕊立刻翻了个白眼,不愿意搭理罗晨。
不过罗晨若有所思地看着唐玥,突然说道:“你说她是什么时候变化态度的?”
“是……她收到情书之后吧!对了,我怎么忘了她一直是个脸皮很薄的人。肯定是我到处去说这件事,给她带来了困扰。我真是个不合格的好朋友!”
当唐玥冲出房间之后,罗晨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突然摇了摇头。
“怎么了?”一旁的汪星蕊问道。
“青春啊,爱情啊,真是一本读不透的书。”
罗晨跟一个神棍一样,神神叨叨地离开了。
他将双手插在裤兜里,然后笑嘻嘻地离开了学校。
转角处是学校处理垃圾的地方,以前的罗晨总是会下意识地避开那里。
可现在不会了,他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灵缇高中的风云人物。
直到他被一群球队的男生给扔进了垃圾桶。
“死娘炮别在我们面前乱晃了!”
“恶心死了,听说你还想追求劳伦斯,你不会照照镜子吗!”
“是劳伦斯让你们这么做的?”罗晨费力地爬出了垃圾桶,脸上都是伤疤和血迹,可他不在乎。
那些人嗤笑了一声,却没有给他答案。
“喂,你还不起来吗?”
当罗晨看到苏音替他伸出援手时,他仿佛变成了石雕。
“你怎么会在这里?”罗晨皱了皱眉:“你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合唱团的人。”
“可要是他们还这么做呢?”苏音捏住了鼻子。
“我会避开的,是我得意忘形了。”他站了起来,用力地拍着衣服:“你在校外也离我远点,我可是异类。”
苏音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你和卡尔……”
“放心,我对你男朋友没一点别的心思,也没有故事。”罗晨塞了一张纸到鼻孔里,终于止住了血。
“那劳伦斯呢?”苏音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身影却没有任何变化,罗晨都没回头,只是轻松地伸出手臂,再挥了挥:
“像我这种人,才不可能认识篮球校队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