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名言叫洛阳纸贵,其实作为大隋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洛阳不仅纸贵,房子更加贵得离谱。高不凡虽然未曾见过越王在玉鸡坊的那座宅子,但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亲王名下的宅子即便再差也又能差得到哪里去?少说也值数千两银子以上,甚至几万两也是可能的,试问高不凡那里敢要?于是婉言拒绝道:“越王一番好意,末将心领了,但这玉鸡坊的宅子末将真不能收。”
杨侗有点不高兴地问:“为何不能收?”
高不凡解释道:“末将虽然立了些许微末之功,但越王殿下在尚书省已经论功行赏过了,一罪不二罚,一功不二赏,末将若再收下越王殿下的宅子,于公于私都不合。”
杨侗皱眉道:“可是高郎将所立并非什么微末之功,高郎将救了本王和樊尚书的性命,还救了整座洛阳城的百姓,别说区区一座宅子,就算十座八座又算得了什么?”
很明显,杨侗要送一套宅子给高不凡只是出于纯朴的小孩子心思,并非要借物质来笼络高不凡,小孩子就是这样,只要谁对他好,跟他亲近,便恨不得把自己珍藏的好东西都跟你分享,如果杨侗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分享的东西也许只是一颗糖,又或者一块烧饼什么的,可是他是个亲王,所以一出手就是一座宅子。
“可是殿下已经赏赐过了,这宅子末将真的不能……”
高不凡还想推辞,越王却摆手霸气地打断道:“高郎将不必再说,此事就这么定吧,定泰,你也知道本王在玉鸡坊那所宅子,回头你带高朗将去瞧瞧,需要添置什么便跟施总管说。”
小孩子使起性来也是不讲理的,若是再拒绝只会让这位小王爷不爽,高不凡只好硬着头皮躬身致谢。
杨侗见高不凡答应收下自己的宅子,这才转恼为喜,笑道:“高牧监其实不必担心那些大臣嚼舌根,如果皇上知道你救了本王的性命,别说区区一座宅子,赐你一县食邑也是有可能的。”
高不凡暗汗,看来这小子其实挺聪明的,一言道出了自己的顾虑,想当初鱼俱罗任丰州总管时回京述职,只是顺手带了些土特产送给交好的官员,结果就被御史弹劾了,正好杨广也忌惮鱼俱罗,便寻着这个由头把他一撸到底,而私下收授亲王的赠送的宅子,性质自然要被土特产严重得多了。
当然,越王都如此说了,想必没有问题,也罢,不要白不要,即便自己不住,留着送人也好。这个时候,高不凡脑海中竟然闪过一枚端庄乖巧的倩影,长无垢现在还客居在舅舅高士廉家里,不知现在过得如何?
杨侗见高不凡有些走神,只以为他急着想看那所宅子,于是笑道:“反正现在也闲着无事,本王干脆带高朗将去看看宅子吧,也顺便散散心,这些天被杨玄感这反贼闹得,本王就没睡个好觉!”说完打了长长的呵欠!
高不凡连忙道:“怎敢劳动越王殿下大驾,有定泰带末将去足矣!”
苏定泰也连忙劝道:“王爷既然困了,何不回房睡个回笼觉?有属下带高郎将去看宅子就行了!”
杨侗显然也是困极了,闻言点头道:“也好,那本王先回去补个觉!”说完打着呵欠回去补觉了。
接下来,苏定泰果然带着高不凡来到玉鸡坊看宅子了,还好,看完这座宅子后高不凡总算略松了口气,因为这所宅子没有想象中的土豪,三进的院落在洛阳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人家,倒是正合五品官员的身份。
苏定泰笑问道:“高大人,这所宅子可还行?”
高不凡点了点头道:“很好。”
“这所宅子原是一名犯官的,出了事后家产被抄没,后来又被皇上赐给了越王殿下,一直没有人住,不过有一名老仆留守打扫,高大人只需收拾一下就能入住了,您看还需要添置着什么?”苏定泰问道。
高不凡摇头道:“不必了,这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些人气,要不这样吧,定泰什么时候不用当值,找几个相好的弟兄来撮一顿,权当是入伙酒!”
苏定泰闻言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大喜道:“那敢情好,在下这便回去安排,那帮小子肯定争破头都要来参加。”
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苏定泰那天在城头冒险探身射箭相助,从那一刻起,高不凡就认定此子值得深交,所以顺势借请客吃饭的机会增进一下感情。
且不说高不凡如何请客吃饭,话说杨玄感率着叛军主力从汲郡以东渡过黄河,一路浩浩荡荡地往东都洛阳杀来,一路上攻城拔寨,每攻陷一县必开仓放粮招募士卒,沿途百姓,甚至一些士绅勋贵也纷纷前来投降,彼如兵部侍郎斛斯政、前民部尚书李子雄、备身郎将韩世谔等人。
所以杨玄感一路走来,声势越来越浩大,当叛军进入河南郡境内时,兵力竟然超过了二十万之众,当然,真正有战斗力的队伍也就两三万人,其他都是凑人数打酱油的。
但正所谓人多势众,叛军士气高涨,斗志昂扬,一路势如破竹,把河南郡丞辈弘策所率的府卫军杀得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退入洛阳城中龟缩起来。
当杨青若和裴弘策率着残兵从上春门退入洛阳城后不久,杨玄感的主力大军也随后杀到了!
越王杨侗和樊子盖等一众官员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漫山遍野地拥来的叛军,无不骇得面如土色,就连高不凡也不禁呼吸为之一紧,头皮阵阵发麻!
话说高不凡自从穿越到隋朝后,也算身经十几战了,还是首次看到数以二十万计的大军行进,那画面实在太震撼了,但见万头攒动,旌旗连绵数十里,所激起的扬尘遮天蔽日!
正所谓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啊,杨玄感只是登高一呼,二十万大军唾手可得,这大隋江山还有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