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别家是这样，可在我们侯爵府，不是。”顾柒柒目光淡淡直视着高秀莲，就算是知道高秀莲不好意思了，她仍然还要道：“不管芙蓉生下是姑娘还是男儿郎，那都是比一般人家的孩子都还要尊贵，是府上正经的嫡长孙。”
对于她的话，高秀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顾柒柒视线一转，落在祝芙蓉身上，祝芙蓉在一触及她目光，便低着头，心有股无地自容。
“这些日子娇娇接手管家里的事，也有不少难题要请教我，我便不打扰你们母女二人，你们细聊。”顾柒柒面无太多的神情，而是对高秀莲轻轻点了头，便带着徐绵绵，一同走了。
等走远了，徐绵绵走快两步，追上她，手挽着她手臂，撒娇道：“阿娘你别生气了！”
“……”
“大嫂嫂也不是非要去烧香，是高娘子所提起的，你别怪大嫂嫂。”
顾柒柒侧目看她，随即嫣红的唇角一勾，露出的浅笑：“我不怪她，当然，只要她在大事情上，不犯浑，我都能包容她。”
闻言，徐绵绵娇憨一笑，“阿娘你真好！”
“芙蓉究竟是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为她说话？”说着，她手指弯着，轻轻在她鼻梁上一勾，含笑的眸子充满了宠溺与温柔。
“大嫂嫂性子还算是不错，我与她相处了这么久，自然也是了解，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是真的不想看到阿娘生气。”徐绵绵软糯一笑，对她道。
顾柒柒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高娘子看上去挺温和的，没想到是个挺来事的性子。”她对高秀莲的印象大打折扣。
“若不是在芙蓉怀孕的事上来说，高娘子还算是个温和之人，可人终究都是自私的，各自都想着各自的好，而她想着芙蓉生下男丁，这也没错，可错在她将侯爵府想成虎窝狼窝了，非要男丁才有地位。”
“我知道，对阿娘来说，肯定是最喜欢女儿了。”
顾柒柒见她眉眼肩流转着俏皮。
忍不住顺着她的话道：“是啊！阿娘最喜欢女儿了。”这话也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喜欢你。
“嘻嘻嘻……”徐绵绵没忍住笑出声，像极了偷吃成功的小狐狸一般，可爱娇憨。
……
祝芙蓉在顾柒柒与徐绵绵走后，她的神色便一直不太好看。
“阿娘，以后别再提及此事了，婆母性子好，但不代表她的意愿，是我能违背的。”
违背的代价，是很惨重的。
她嫁入徐家这么久，所有都敬重顾柒柒。
尤其是她家官人，以及雷厉风行的公爹，在她婆母面前，那都成了个非常好说话的人，从不会在任何事情上反驳过她家婆母。
这是汴京城所有娘子们，都得不到的待遇。
“我……”高秀莲觉得自己怪委屈的，顾柒柒虽是不怎么明着说她，但已经很明显了，她没了面子，现在女儿又训斥她，搞得她里里外外都不是人了。
最后她还是挤出了一句话：“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早在未用晚膳之前，我已经与你说过了，此事我不得出门，结果你倒好，偏要在我婆母面前提起，还有啊，此事要让祖父知晓了，定会怪罪你的。”
闻言，高秀莲后知后觉害怕。
“你……你别与你祖父说。”
“阿娘，我问你，是谁与你说，城外就有一家寺庙，最为灵验的？”她家阿娘是什么性子，她是最了解不过了。
一心扑在她身上，只要别人说什么好，都会往她身上用。
又再加上她阿娘又不喜欢外出。
这些话，只能是外家告诉她的了。
之前她一心想着曹颖香的事去了。
现在想想，她真是犯糊涂。
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面对她的质问，高秀莲支支吾吾，但还是与她道：“是你舅母，包括你外祖母也是有提起。”
“……”也是，她突然嫁入高门，她们自然也在意多一些。
不过，除了她外祖母之外，舅母是不是好心的，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问高秀莲：“外祖母和舅母，还与你说了什么？你一次与我都说了，也好让我心中有个数。”
“你现在也有身子了，女婿……”
“……”祝芙蓉板着脸，看着高秀莲。
一见到她这个样子，高秀莲脑海里就浮现了祝老爷子的模样，女儿长期是跟着祝老爷子的，自然也就学到了祝老爷子的神情以及处事的做派。
她心里打鼓。
“女婿没人侍候也是不行的。”
“然后呢？”祝芙蓉语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下。
“……”高秀莲一听，不敢再出声。
祝芙蓉讽刺冷笑道：“是不是想说，表妹是个不错的人选，让她给我家官人当妾室，是吗？”
“……”其实就是有这个意思。
所以，她也才这么着急，一心想着女儿生下儿子啊！
“阿娘！”
高秀莲一听她语气比之前还要冰冷，还要响亮，她心里怂了，只好道：“可她们也没说错，就算是没有你表妹，也是会有其他人，侯爵府实属高门，定是不可能会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的。”
“……”祝芙蓉满眼的受伤，眼前一片氤氲的望着高秀莲。
别人是怎么想的，她不管，但她只要她阿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可惜，她阿娘不是。
她脑海里浮现以前，她祖父与她说过的话……
“你阿娘性子柔软，容易受人教唆，摆布，你啊，性子要坚定一些，不然你只会被人算计了。”
果然，她祖父说得没错。
但她这些年也一直都要强，尽量不与外家来往。
许也是因为有孩子的缘故，以前能忍受的事，现在变得不能够忍受了，现在她只想哭了。
“芙蓉……”见到她这个样子，高秀莲立时束手无策。
祝芙蓉将眼睛的泪水抹了，整理自己的心绪之后，再与她道：“阿娘，别怎么想，我不管，你不能插手此事，你一插手，就是往你女儿心上插了一把刀子，还有，就算是我家官人要纳妾，那也是我婆母的事，轮不到你插手，更轮不到舅母插手。”
“……”
祝芙蓉语气严厉道：“侯爵府，可不是纸糊，更不是浆糊，我家公爹的手段，想必舅母也是清楚的，可要是惹急了我家婆母，外家要是出事，可别怪我没求情。”
高秀莲心里涌出一股酸楚，为难的眼神望着她：“终归你表妹也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要是你婆母纳的妾，还是不会与你是一心的。”
“……”要不是她接受有这么多年的礼仪，她早就会忍不住呸出声了。
什么叫与她是一心的？
真要是一心的，为何就要来偷窥她家官人？
喜欢高攀谁不行啊，非要是她家官人。
“阿娘，过几日你便回去吧！”是被伤极了，她才与自己母亲说出这样的话。
“可你身子尚未稳，我不放心。”
“我婆母早已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有经验的婆子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如果她阿娘还继续留在这里，恐怕还会一直提及什么纳妾，什么生男丁的事。
她会被气到。
到时更是养不好身子。
那她可就真对不住徐家，对不住她家官人，更对不起她腹中的孩子。
闻言，高秀莲的心传来了一股刺痛。
她也知晓，今日伤及了女儿的心了。
可她说的话，虽是难听，但也是大实话。
若是以前，芙蓉定会接受的。
现在的女儿，嫁到徐家之后，变得有点娇气了。
一时之间，被拒绝的难堪，还有莫名的难过与撕裂般的疼痛……让高秀莲如同没浇水的花儿般蔫了。
次日，祝老爷子便察觉到了，高秀莲和祝芙蓉之间有点不对劲。
他不动声色，在祝芙蓉午休醒来后，拉着她下棋。
下了两盘棋，从她走棋子的步骤来看。
他心中早就明白了一切。
他叹气：“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他察觉到了心思，原本就心情下棋的祝芙蓉，将白棋子放回棋盒之中。
“祖父我若是与您说了，您也别喝斥母亲，可以吗？”
闻言，祝老爷子大概知晓，她将说的事，定能引起他发大火。
思及这是侯爵府，而不是祝家。
他深吸口气，将心口缠绕的气，呼出。
他不语，这意味着，也是答应了她，祝芙蓉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与他说了。
说完之后，她还一心担忧老爷子会发大火。
然而，过了片刻，她家祖父并没有发火，就连半分生气都没有。
“再过两日我便带着你母亲回家去。”
“这么快？”祝芙蓉吃惊望着他。
祝老爷子继续道：“我见顾大娘子对你挺关心的，事事都为你安排好，你呢，也要谨记我教诲，莫要嫉妒更莫要攀比什么的，要平常心，就算是日后你生下嫡子，该谦卑之时，就得要谦卑，该恭敬公爹婆母时，半分礼仪都不能少。”
“我知晓了。”
就算是她祖父不叮嘱她，她也是会这么做。
而且这原本就是她身为儿媳妇该做的本分。
“你一切都好，我与你母亲再继续留这里，又有何用呢？还不如干脆回自个家，住的也是舒服自在，还不会给你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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