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后半夜的一声炸雷把熟睡的钱敦尔吓醒了,她在黑暗里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就从破木板床上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嘴里嘟嘟囔囔,
“老娘这么好的睡眠质量都能被吵醒,啥雷啊这是。”
轰隆!
又是一声响雷。
钱敦尔趿拉着拖鞋走到漏风又漏光的窗户前,轻轻一推——
嘎吱——咣!
早就糟朽得掉渣的木窗直接掉在了外面的走廊上。
钱敦尔皱了皱眉,额,大意了。
这么多年都没啥人来山神庙,庙里早就破败不堪了。
要不是大门口的牌匾还在歪歪斜斜挂着,怕是没人会知道这地方供奉着山神。
轰隆——
这次雷声更大了。
钱敦尔觉得不对劲,这雷似乎离她很近。
咵嚓!
突然一道闪电击中了庙前的老树墩子,随即一阵烧焦的味道弥散开了,她闭着眼睛心里一咯噔,
“雾草,该不是我睡个觉的功夫就飞升上神了,还把天劫引来了叭?!”
不等钱敦尔反应,咣咣几声雷在她耳边炸响,
“你大爷!”
她下意识地开了个护身结界,雷声这稍微才小了一些。
差点被闪电晃瞎的眼睛缓了片刻之后,才慢慢睁开。
刚刚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钱敦尔以为挨雷劈的是自己,可现在这结界既然能护住她,那就说明,这雷对的不是她。
想到这里,她稍稍安心,
“我就说嘛,不过是顶着山神的名、没干山神的事而已,怎么着也不至于挨雷劈。”
结界外,一个穿着宽大道袍的少年不停地结着手印,似乎是在与雷劫做对抗。
“呀,是道友渡劫啊。”
钱敦尔双手撑着窗框,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渡劫,对于修道、修仙之人是极为重要的事,只有修到一定境界才能引来天劫。
过了,就原地飞升;没过,就打回原形、重头再来。
当然也有倒霉的,没挨住,直接被劈死的。
既然是别人的劫,钱敦尔便不能插手,不然很有可能帮倒忙,让那个人直接渡劫失败、灰飞烟灭。
天劫只针对渡劫之人,只要不嘚嘚嗖嗖往前凑,旁人是不会受伤的。
钱敦尔靠在满是灰尘的窗框上,看着少年祭出各种法宝,
“呦呦呦,这符咒是厉害了,还会发青光呐,比老杨头教我画的那个鬼画符厉害多了。
嘿呀,这是啥?难道是古书里记载的能呼风唤雨的轩辕黑风旗?
诶?怎么还拿了香炉出来?
嚓!你别往那树后面躲啊,那可是棵五百年的老树啊!”
看见自己山上的树被少年引来的雷劫劈了,钱敦尔呆不住了,她吼了一嗓子,
“后面有个湖,你跳湖吧,别再劈我的树了!”
少年听见钱敦尔的话怔愣了片刻,但是又一道惊雷劈下来,他没时间多想,只是从善如流,一边斗着雷劫、一边往庙后退去。
雷电随着男人离开,钱敦尔这才从庙里出来看看情况。
花花草草早就东倒西斜,有的石头都被劈得炸开了花。
那棵五百多年的老树从中间被劈成了两杈,劈开的地方焦黑焦黑的,还散发烤木头的味道——
就、就还挺香的。
“唉,可怜的老树啊,还好没直接劈到根,等一会我上网查查,看能不能挽救挽救。”
钱敦尔轻轻抚着粗糙的树干,像是对小朋友安慰一般说道,
“你都五百岁了,是个成熟的大树了,该学会自己枯木发新芽了。”
凉风吹过,树枝抖了几抖,好像是听懂了一样、在回应她。
“坏了,我的鱼!”
钱敦尔刚刚只顾着树,忘了湖里的鱼了,她一拍大腿,急忙趿拉着拖鞋忘庙后跑,一边跑还一边默念到,
“鱼啊鱼,你可得老实在湖底呆着,大神渡劫跟你没关系,千万别游到水面看热闹啊。”
这座山神庙虽然破败,但是规制不小,整个庙差不多有三四进院子那么大,钱敦尔还没来得及跑到后面的湖边,雷电就停了。
“诶?就、就完事了?”
她停下了脚步,一边叉着腰喘着粗气,一边伸长了脖子往远处张望。
没了闪电,山神庙就再次浸入了黑夜当中,钱敦尔连周围都看不太清,就更别提还有挺长一段距离的后湖了。
四周静悄悄的,连虫声都听不到,
“诶呀麻耶,也不知道那个人成没成,可别挺过了雷劫,却在湖里淹死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钱敦尔迈开步子,摸着山神庙外墙试探着往前走。
山神庙周围的地势不怎么平整,她磕磕绊绊地走了半天才到了后门的位置。
“那是啥?大萤火虫?”
不远处,湖面的上方升起了一个小光点,光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大光团——
像是个人的轮廓!
渡劫成功了?
“喂,是你吗?”
钱敦尔喊了一嗓子。
“光团”听见了,慢慢地飘了过来。
看清了光团里的脸,钱敦尔惊喜地说道,
“还真是你?”
“你这凡人——”
“欸!我怎么也算是帮了你,你怎么还骂人呢?”
钱敦尔笑容凝固在脸上,没等光团把话说完,直接开口,
“不谢谢我就算了,还说我烦人,是不是有点没礼貌?”
穿着道袍、周身闪着金光的少年轻飘飘地落在钱敦尔的面前,
“吾今乃上神,尔为凡人,竟敢说吾没有礼貌?”
钱敦尔压根就没被吓着,她双手环抱着,心里想着,这都啥时代了,升个仙还拽上文言文了?
“呵!”
“你不吃惊?”
“啊?”
“我是神仙,如今还是上神了!”
“哦。”
钱敦尔接着眼前这位“上神”身上的光看了一眼周遭,还好还好,她的鱼貌似没事,就是湖边的土地已经被劈的乱糟糟的了,
“大哥,你知道这是哪吗?”
钱敦尔决定好好跟这位“新鲜出炉”、一脸飘飘然的上神掰扯掰扯。
“这里?是哪?”
许是刚成为上神,眼前少年的兴奋劲还没过,并没注意到钱敦尔表情的变化。
“那你从哪来?”
“我从请罗山来。”
请罗山?
钱敦尔眉毛一挑,请罗山距离明知山有个千八百里吧?
渡天劫渡到她这来了,脚力不错啊。
“这里是明知山,这个——”
钱敦尔抬手用大拇指指着身后的围墙,
“是明知山的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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