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欣茫然的看着景娴:“还什么钱?我第一次和你见面, 没有欠你钱吧?”
“你妈之前跟我爱人要钱,还不给孩子饭吃。这个钱难道不还给我们吗?”景娴说话的时候可是看着孙文欣的反应。
孙文欣看上去并不像不知情, 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心里真是一阵腻歪。
有这种亲妈, 也真是够铁蛋和福生shoul受的。
“我还一直在想,为什么南臣要这样对我。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搞鬼。你让南臣出来,这些话我跟你说不着。”孙文欣长相娇滴滴的, 讲话也温温柔柔的。
跟很多爽朗的东北女人差的太远。
一看就是满肚子坏心眼儿。
别的姑娘说话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 可讲话没这么恶心人。
“你想见商南臣,可以的, 不过他现在不在家。你过一段时间再来吧!”景娴把门给关上, 也不管那个女人在外面怎么拍门, 就往里面走。
大毛和小毛在屋子里, 很懂事的把空间留给铁蛋和福生。
铁蛋阴沉着小脸,愤怒地瞪着门口,看到景娴把门插上走过来,拧着小眉心说:“你跟她废什么话?”
景娴挑眉。
这一刻,茶精附身。
“她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亲生母亲,我总不能真的不搭理她吧?有些话总要讲清楚是不是?你们要是觉得这样不好, 我就让她进来, 反正……”
“进来什么进来?她是谁亲妈?我们根本不认识她。景娴同志,我们只有一个妈, 那就是你。那个女人再跟你说话,你就把她打出去。算了, 你不能动手, 别人会说三道四的。我来!”
铁蛋拿着烧火棍子就往外面走。
这哪儿行!
景娴说啥也不让铁蛋去, 伸手就把人给拉住,压低声音,格外严肃地说:“蛋,这事儿你不能出头。你不能说你亲妈半点不好,不然以后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她再怎么样也是生了你们,把你们养到四岁的。就算她千不好,万不好,你都不能说她半句不好的。等她老了以后,你们还要养她老。”
铁蛋气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凭什么?”
“就凭她是你亲妈,把你们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这一点。”
景娴心疼的抱着小家伙,又朝着旁边死死咬着嘴唇,非常非常难过的福生伸出手。福生走过来扑在她怀里就哭了。
小崽子哭不是那种很凶的哭。
而是无声无息的,整个身体都颤抖着的哭。
这可把景娴心疼坏了。
“没事儿,等你们养她老的时候,还有好几十年呢。现在哭什么?也许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跟你们认错了呢。”
景娴安慰两个小家伙,亲亲他们的额头。
“你们现在还小,这些事爸妈会帮你们处理好。你爸爸不在家,她想干什么都没有用。”还有些更残忍的话,景娴不能也不会告诉两个孩子。
女人是不容易的。
一个女人结婚后丈夫就走了,她自己孤零零的在家,还怀了孕。后来又自己带孩子,把俩孩子拉扯到四岁。
换成是景娴,景娴心里也有气。
可是男人每个月的工资,从开始的三十几,到四十几,再到五十几,全都一分不差地打回来。这说明男人还是顾家的。
她要是真不愿意,可以离婚。
但是跟人家搞破鞋,后面也不管孩子。离婚的时候,只要钱不要孩子,就已经把以前所有的苦都抹平了。
婚姻里,没有人不会犯错。
原则性的错误是不能被原谅的。
商南臣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保家卫国。
她身为军属,做出这样的事情,又怎配得到原谅。
景娴听着拍门声,眼神一团冰冷。
她哄了好久,才把两个小孩儿哄好,晚上还特意给两个小崽子做了他们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妈,其实我是感谢她的。”吃饭的时候,铁蛋忽然来了一句。
景娴挑眉:“为啥?”
铁蛋跟小大人似得说:“要不是她,我和弟弟会很排斥你。人家都说后娘不是好东西,有后爹就有后娘。等你以后生了自己的小孩儿,就会对我和弟弟非常不好。”
“你怕吗?”
景娴觉得她小看了铁蛋。
能护着弟弟,没让弟弟生病的小崽子,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小朋友。
可景娴想让他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长大。
铁蛋摇头:“不怕,你不是那样的人。妈,你生个弟弟吧!多生几个也没关系。我可以在家帮你带孩子。到时候让那些长舌妇看看,你才不是那些坏心眼儿的后妈。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好的后妈!不,你是我和弟弟的亲妈!”
“我不想养那个女人,妈妈,我想给你养老。”福生凑过来,靠在景娴身上,软乎乎地说,“妈妈,你生完弟弟,再生个妹妹吧!我会领着弟弟妹妹玩的。”
景娴:“……”
她现在还没打算生呢。
“吃饭,不是最喜欢吃红烧肉吗?这个月吃了,下个月可就没有了。不过,你们要是高高兴兴的话,下个月我再买一只鸡,给你们烙饼吃。”
景娴这么一说,福生顿时不悲伤春秋了。
他拿起筷子,夹一大块红烧肉放在嘴里,专注地吃起来。
“铁蛋不爱吃红烧肉啊?”景娴笑眯眯地问铁蛋。
铁蛋也不生气了,拿起筷子就吃红烧肉。
景娴又给大毛和小毛一人夹一块,很自然地说:“不管你们是谁生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受了委屈就跟妈说,有什么难处也跟妈说。有妈在,你们就什么都不要怕。”
她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做不到不偏心。
但是,她会在他们四个受委屈的时候,保护他们,成为他们最强大的后盾。
这是她唯一能为孩子们做的。
吃过饭,四个孩子收拾桌子,洗碗筷。
景娴想着孙文欣的到来,可能让他们家成为别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想着听听孙文欣又作什么妖。于是,她大大方方地从家里出来。
孙文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外面没看到人。
倒是有旁人站在外面,坐在路口那边说话。
赵秀芝看到她,第一时间走过去,把她拉到旁边小声问:“今天来你们家那个女的就是商团长的前妻?不管铁蛋和福生的缺德娘们儿?”
景娴:“……”
她真是想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赵秀芝会跟自己说这些话。
“是的。”她点点头。
赵秀芝冷哼,怒其不争地说:“你可真是!之前跟我打架的时候不是挺凶的吗?怎么这个女人上门来,还那么亲亲热热的叫商团长的名字,你都不一巴掌打回去?”
景娴深深地看了眼赵秀芝,问道:“这话你有跟大娘说过吗?”
“我跟我婆婆说什么?”赵秀芝一脸懵逼。
“你还是问问大娘,然后在来跟我说吧。”她知道赵秀芝有点笨,没想到这么笨。
不过,倒是没啥坏心眼子,就是蠢的有点过分。
赵秀芝再笨也知道景娴这是在嫌弃她:“你说你这人,我这不是为你好吗?还不是怕你吃亏,才给你出主意的?”
“我打她,为什么打她?怕她抢商南臣?所以我才出手打她?”景娴连着问了几个问题,赵秀芝才明白过来,“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铁蛋和福生的亲妈,我总要给两个孩子留面子。”
她们俩闹起来,谁都没脸,最受伤的就是俩孩子。
孙文欣但凡心里有孩子,就不应该自己贸然过来。
可是,不管是孙文欣,还是井红玉,到底是怎么进的军区?
他们这边可不是什么简陋的小军区。全军上下也是一个师的兵力呢,进出非常严格。
“嫂子,咱们军区能随便进人吗?”景娴扭头问赵秀芝。
赵秀芝说:“当然不能啊!你当外面的关卡是摆设啊?能进来这边的只有一条路,要是没有……”
她说了一半,明白景娴的意思了。
“人不是你们家商团长让进来的?”
景娴:“……”
还是让赵秀芝蠢死算了。
“商团长都走了好几天,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她过来?”景娴想着这事儿得找个明白人,她想着就去找了张连生。
商南臣带了不少人走,其中就有几个营长和副营长,吴占福和陈保民都跟着走了。
留下的营长是张连生。
“这事儿得向上面反映反映。我感觉咱们军区很随意,似乎想进就能进。”景娴说着去找张连生。
赵秀芝也知道严重性,追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张连生才吃完饭,看到景娴和赵秀芝进来,正打算躲出去,没想到人家是来找他的。
“张营长,有件事儿我想向你反映一下。之前,我让姐井红玉来我们家,我也没太注意。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今天,铁蛋他妈也准确地找到我们家来。可我们没人过去把她们俩带进来,她们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怎么过来的?”景娴倏地想到什么,又说了一句,“而且,每次还都是商南臣不在家的时候,她们才来的。就像是她们好像知道我不懂咱们军区的规矩,所以才会挑着时间过来。”
张连生本来还没太在意,听到一半瞬间从炕上下来,严肃地说:“这件事儿先不要对外声张,我现在就去查。”
这可不是小事。
“另外,我能保证,我来到军区之后,只跟一个人有过联系。而那个人和井红玉根本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井红玉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又怎么找过来的。”
景娴知道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找到井红玉头上,到时候要找井红玉问话,她不能直接跟张连生说,我把井红玉催眠了。
那她的麻烦就大了。
她很隐晦地对张连生说:“张营长,你们要是去找井红玉的话,能不能帮我先问问,她是怎么想到来找我的吗?我问她,她说什么都没说。”
张连生看着局促不安的景娴,皱了皱眉:“这很重要吗?”
轮到考验景娴演技的时候到了。
她苦笑着说:“我不想我爸妈知道我在哪里,也不想他们来找我。”
听到这话就知道里面有隐情,可能是人家的私事儿。
张连生也不好问,就直接去了部队。
他是走了,可是八卦留了下来。
赵秀芝好奇的问:“你爸妈对你不好?”
“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了半条命。我生下来没多久,她就把我丢给了我奶奶。我是我奶奶用羊奶一点一点喂大的。”
赵秀芝觉得景娴比自己可怜,亲妈都不喜欢,可真惨。
“反正你都嫁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不想跟你们家里联系也是挺正常的。她就是生了你,也没养你。生恩不及养恩,你没错。”赵秀芝安慰景娴,“你看看你,现在过的比大多数人都好。你现在还是大夫,不少人都比不上你。你还有四个儿子,多好。”
“无痛当妈吗?”景娴开了个玩笑,“当初可是不少人觉得我傻呢。”
“是挺傻的。”赵秀芝心直口快地说。
马淑芬:“……”
景娴:“……”
跟赵秀芝说话,真的很憋气。
“我要是有别的选择,就不会嫁给一个二婚老男人了。”现在这个年代,这个环境,她留在盛市,不知道哪一天就碰到井家人了。
井家人是不会放弃吸她血的。
她不想葬送自己安稳生活。
这要是在末世就好了。
景娴垂眸,眼底闪过一抹厉芒。
她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眼里,看上去就可怜兮兮的,好像一个被家里人厌弃的小媳妇。
“商团长知道你这么说他吗?”赵秀芝眨着眼睛问道。
这么悲伤的气氛,被赵秀芝一句话冲淡了。
马淑芬终于忍不住开口:“景娴今年才十九,商团长今年是不是二十八了?差这么多,怎么就不是老男人了。虽然商团长对咱们来说,还是个年轻人。对景娴来说,可不就是老男人。”
“你说的有道理。”赵秀芝冲着景娴说,“你也是没个依靠,爹妈人不行。幸亏是嫁给的商团长,这要是嫁别人,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被磨搓呢。”
赵秀芝真的是吃够了婆婆的苦。
她在家里也算得上刁蛮的了,亲爹亲妈都拿她没有办法,其他姐妹也整不了她。可是到了婆婆面前,人就跟矮了一头似得。
她婆婆从来不骂她,也说一句重话,偏偏就这样还是让她怕的跟猫似得。
聊了一会儿天,天色晚了。
景娴起身打算回去,赵秀芝也跟着走了。
马淑芬把她们俩送出门。
景娴和赵秀芝在门口分开,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几个孩子已经洗了澡,在炕上玩呢。
景娴洗了澡,把水泼在院子里,插上屋门,叮嘱几个小家伙早点睡,自己回了西屋。
她在想,如果商南臣知道他前妻真的找上门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此时,山里。
下着雨,战士们自己找地方休息。
商南臣和吴占福,还有陈保民坐在帐篷里讨论事情。
等讨论完,他们三个坐在一起闲聊。
陈保民话很少,吴占福看着斯文,其实话也不少,就是有点耳朵软,不是怕老婆,就是听老婆的话。
商南臣平日里在外面不苟言笑,那些兵给他的外号是黑脸阎王。
“也不知道家里下雨没。”
吴占福看着头顶上那黑压压的云彩,又看着远方还有点白的天空,想着家里八成是没下雨的。
陈保民瞅着商南臣,又看看吴占福,多少还是有点情商的。
“等这片云彩过去,雨就没了。最多下几个十几分钟。”陈保民面无表情地说,自从离婚后,陈保民的脸色好看多了。
也不像之前那么阴沉沉的。
“不下雨才好,这要是下雨咱们的进度就得拖慢。”吴占福倒是想着这次能早点结束,完成任务就能回去。
商南臣沉声说:“战场上不管下雨还是不下雨,该有的战斗不会因为下大雨就停止的。军事演习的时候,时间都是定好的。忽然下雨难道就要停了再继续?战场上瞬息万变。这场雨要是能下个两天最好。”
“你说的对。”吴占福一般不佩服什么人,商南臣算是一个。
陈保民若有所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里竟期盼着来一场大雨。
“有件事儿我挺好奇的,不知道能不能问问。”吴占福忽然来了一句。
陈保民没说话,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你想问什么?
商南臣则没开口。
“刘彩兰你是怎么发现她有问题的?”吴占福设身处地想了好几次,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发现的。
陈保民没觉得这不能说的:“结婚那天我就发现她不太对劲。正经的大姑娘结婚当天,不应该是那样的。她面上娇羞,实际上一点都不害羞,甚至还有点敷衍的意思。”
“洞房花烛夜,你在想啥?你在怀疑你媳妇?”吴占福震惊了。
陈保民很冷静地问:“我才见她第二面。要不是我大姐说这个姑娘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也不会那么仓促的就结婚。虽然咱们的假期很少,但是可以通过写信等等,多了解了解。她还能来探亲,和我多接触一段时间再说。但是她没有,说到结婚,显得有点迫不及待。我自认为不是值得她迫不及待要结婚的对象。”
论冷静,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上那个时候的陈保民了。
他简直不是人。
“你竟然能说这么多话。”吴占福惊讶的说。
商南臣嘴角一抽。
吴占福跟赵秀芝真不愧是夫妻俩,有些地方还真是很像。
“商团长当时不也怀疑他媳妇了?”陈保民该展露情商的时候,偏偏把情商丢到八竿子后去。
一句话,把俩人都给得罪了。
说起这事儿,其实三个人都还挺尴尬的。
当初暗地里搞事儿的是刘彩兰,被当枪使的人是赵秀芝,针对的是景娴。
商南臣沉声说:“我怀疑她,不是因为赵秀芝同志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她的身手很不错。力气也很大,反应能力非常迅速,所以我才会怀疑的。”
“这就怀疑了?”吴占福错愕的问。
陈保民望天。
商南臣解释:“她一个十八岁的姑娘,长的文文静静,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风一吹就能倒。从哪儿能学一身好功夫?虽然是野路子,可也不是一般女孩子该会的吧?她身手这么好,又怎么可能躲不过别人推她那一下,直接撞到头呢?”
处处都是疑点。
想不怀疑也不行。
更重要一点,商南臣没说。
凭什么人家那么好看,又有本事的小姑娘,非要嫁给他一个二婚带着俩孩子的老男人?
他自认魅力没有这么大。
在商南臣看来,他个子高,长的还算不错,可当时才养好伤,看上去瘦骨嶙峋的。就算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立过战功,父亲身居高位,自己又是最年轻的营长,也都不算什么。
正常点的小姑娘都不会选择他的。
既然选择他,说不定还别有用心呢。
当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直到那天他发现她身手不错,才产生这一系列的怀疑。
不怀疑行吗?
不行。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问题。”吴占福问,“那后来呢?”
“我直接跟上面打报告,然后派了几波人去调查。调查回来的结果都是人没问题。她小时候,跟着老中医倒是走南闯北,但那个时候是给人看病的。后面就再也没出去过。”商南臣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解释一下。
至少要让吴占福知道。
吴占福问:“那她为啥会功夫?”
“她会功夫,还是那个老中医特意让人教她的。她是个小姑娘,又长得好看,老爷子不放心,在外面让她都是扮成小子。有功夫,也是让她防身的。”
这么一解释倒是通了。
吴占福又问陈保民:“那后来你是怎么确定的刘彩兰就有问题的?”
“她想往外面传递消息,找我肯定不行。只能找别人,她勾搭职位高,有权力的,要么就是有家世背景的。陈冬霞不是正经女人。她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体,换取别人的帮助从而传递消息。可惜,她眼光不好,碰上的都是一些废物。我盯着她很久,才找到把柄。没揭穿她,是因为害怕打草惊蛇,想看看她真正的意图。”
吴占福觉得陈保民是真的是个人才。
“大兄弟,你可真行!”换成其他男人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吴占福又瞅瞅商南臣,商南臣想让他闭嘴,可惜晚了。
“弟妹的手艺挺不错的,啥时候我也买个猪头,能不能让弟妹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