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是被亮醒的，他一睁开眼，刺眼的阳光就直直射入。
……？
他能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刚刚睡醒，还有点懵。
然后他看见了常辉霖。
常辉霖正在准备外出的背包，看到他醒了：“准备一下。“
“什么……“
太宰治抱着身上的被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森首领有任务。“
常辉霖很随意地绑了个马尾，他扎头发基本上不需要自己动手，绑起来也只是为了穿衣服方便，事实上他头上完美的马尾每一次都是由森欧外友情赞助给绑的。
意识回笼，太宰治凑了上去，“霖—酱——我来帮你扎吧！“
这倒是没什么关系，常辉霖把梳子递给他，默认了。
无可否认，太宰治的确是个天才，就连绑头发都无师自通，森欧外尚还有他的人形异能爱丽丝可以解释，太宰治却是先天就开了这一窍，双手捣鼓一阵就是一个完美马尾。
不过就有点费时间。
太宰治从没有觉得人的头发有多好看，但是摸到了常辉霖的头发之后，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软软的发丝微凉，从手心滑下的时候像是幽泉流过。
简直爱不释手。
不过最后他还是见好就收，赶在常辉霖出声前绑好了头发。
拂开头发，露出少年因常年不见光而苍白的脖颈，太宰治微微一愣。
惨白的色泽中，突兀地出现一串编号。
[00]
00?
常辉霖平时穿衣服穿的都是高领，再加上他基本上不和谁有亲近，自然就不知道他脖子上有着这么一个意味难料的数字。
除了森鸥外。
太宰治若无其事地继续，绑好发带拍了拍手站起来。
“锵锵！“
常辉霖随意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他看自己的头发，自然而然地就看见了依旧站在身后的太宰治。
太宰治笑着，眼神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常辉霖收回视线。
有其父必有其子。
太宰治，越来越像森欧外了。
.
常辉霖这次的任务没和太宰治一起，他甚至连太宰治的具体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森欧外随便丢给了他几个小问题，放的期限又很长，可以说就是变相的放假了。
常辉霖自然乐得轻松，每天不是宅在港.黑刷题，就是偶尔中的偶尔外出买点东西，不过这在澄海花正式成为他的直系下属后，也不用他亲自去了，
系统还提供了最新的《黄O密卷》《全国O卷》，一人一统就这么相处着，还分外和谐。
这样自闭的日子过久了，系统又开始担心虐值的事了，转身去查一查，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虐值槽Biu的一下涨了老大截，看的它还以为计算模块出错了，和常辉霖巴拉巴拉讲了，常辉霖听了很淡定，手上的笔一刻不停。
“是吗。“
[是的的的的的！]
常辉霖低头看着自己写完的题目：“差不多了。“
系统也凑上去看：[欸，你这个类型的题目练好久了，我都记住里面的知识点了……不过霖霖，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高考啊？]
“你觉得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必备的素质是什么？“
系统一听见这熟悉的“素质”两字，在智核转过来之前就回答：[自由平等公正法制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常辉霖：……
他叹了口气：“是‘正常’。”
系统没听明白，常辉霖也没打算解释，他合上书本。
“是时候走下一步了。”
.
织田作之助养了好几个孩子，自然时不时就要去便利店里买点零食，家里的那几个孩子还正是爱吃零食的年纪，他不买那就有他们闹的了。
结果付款的时候发现钱不够。
Emmmmm
这个问题织田作之助从前从来没有考虑过，但自从养了孩子且发过誓再也不杀人后，资金的困窘才在他面前展头露脚。
不过也没什么，穷是穷的活法，有钱是有钱的活法。
织田作之助在收银员的死亡视线里认真挑选，哪一个要被舍弃掉。
咲乐是唯一的女孩子，她喜欢吃的草莓棒自然不能丢，幸助有乖乖听话，家务活都是他帮忙，克己比较内敛敏感，突然不给他带零食说不定会多想，至于优和真嗣——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打算克扣掉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零食，和收银员说了一声稍等，把自己的那一筐商品暂存，转身出去了。
天越来越黑，便利店里的人自然是越来越少，也差不多到下班的时间了。
织田作之助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身上的外套不见了，手上多了几张纸币，风风火火地进了店门，就看见收银员靠着柜台打瞌睡，旁边正是他挑选的那堆零食。
收银员是个扎麻花辫的老太太，她没好气地说了他几句，结完了账织田作之助转身要走，结果前脚刚踏出玻璃门，后脚老太太就在后面喊：“喂，没礼貌的小伙子，你等一下。”
织田作之之助不明所以，回过头就被一个东西砸中了头。
这显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否则在它抛出来的一瞬间【天衣无缝】就该发动了。
柔软之余，还带着点温热。
——是一件旧外套。
老太太表情淡淡：“马上冬天了，我可不想哪天早上看见你被冻死在哪个角落。”
织田作之助摆手：“太贵重了……”
“这是老头子的衣服，反正他也穿不上，便宜你小子了。”老太太头也不抬：”还是说你嫌弃？“
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没有拒绝的空间了，织田作之助深深鞠了一躬：”真是太感谢您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走走走，赶紧走。“
织田作一直走到便利店不远处的斑马线。他的异能突然躁动起来，下一秒，火焰在身后炸开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而火焰的源头……
便利店！
糟了！
【天衣无缝】只会在他自身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发动，换而言之，这种异能只能救自己，而无法救他人。
来不及了！
他用尽全力地奔向便利店，然而还是太迟了，火舌猛然爆开，几乎要和他面贴面。
这只是第一次爆炸，紧接着就会有二次爆炸，爆炸用的炸.弹是100米范围的，就算是织田作之助刚刚站的位置都有可能波及到，更何况这么近的距离？
就在他思绪百转的时候，一队端着枪穿着防护服的人井然有序地在靠近，他们隐藏在暗处，注意到便利店着火了，头领暗道一声糟糕，立刻点了两个人和他一起进火场。
头领注意到织田作之助了，挥挥手示意属下把人带走，不要多生事端，织田作之助拦住他：“很快这里就会有二次爆炸。”
头领挑了下眉，他带着面罩看不清长相，但是黑....帮火拼或者出任务，一般都用不到这种专门为预防毒气感染或者其他生化武器的服装，再加上他对无辜卷进来的织田作之助还算友好的态度，大致可以判断是政.府那边的人。
就是不知道政.府这么关注这么一个小小的便利店是为了什么。
织田作之助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大的响动在耳边炸开，这声音像是什么易燃的东西被点燃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油味。
便利店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焦油味呢？
头领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低低地骂了一句，打了个手势给其他人，很快就有几个人脱离队伍跟上他，一起进去了。
火海一片汪洋，就算是为了救人，现在进去也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除非里面藏着比他们命还重要的东西。
织田作没有想再多了，他把零食袋交给了一个看护他的人，想了想，还把外套给了他，看护他的人显然脾气不错，都一一接过了。
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外面，织田作之助才放心地步入火海。
他动作过□□猛，以至于看守他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给他跑进去了。
这家便利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样式也是维持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那种风格，他是这家店的常客，收银员，也就是这家店的老板，那个老太太，本质上其实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她的家就在便利店后面，中间只有一扇门隔着，织田作之助清楚地记得那扇门的具体位置。
好不容易到达了门那边，织田作之助一条手臂刚刚不小心被燃烧着的货架碰到了，现在火急火燎的疼，他费力撞开后门，发现里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不过他的肩膀经刚刚那一撞，无疑是被烧伤了，就算真的见到了老太太，也不一定能带回去。
如果按照天衣无缝里的情况来推断，第二次爆炸波及极广，以他平时走路的速度计算，自己是站在交叉口那里被炸到的。
这就意味着，范围几乎涵盖了以便利店为中心的方圆百里。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毁灭性这么强！？
浓烟入口，织田作之助忍不住呛出声，隐隐约约，他像是听见了老太太的声音：“没礼貌的小伙子？”
这种时候还这么执着于“没礼貌”啊。
织田作之助抬头，果不其然看见了老太太，不过老太太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般惊慌，淡定从容地坐在整个房间唯一没有被火焰波及到达地方，看着他，姿态闲适地就像是在喝下午茶。
老太太看着他，素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个堪称“柔和”的表情：“坐。”
坐？
织田作之助意识到不对了，他依言坐在了她旁边：“这场火是您放的？”
“是。”
老太太坦荡点头。
“为什么？”
“……”老太太看着房间的一个角落出神，片刻后才道：“我逃了一辈子了，逃的累了，烦了，现在只想早死早超生。”
织田作之助抿唇，不赞同地看着她。
老太太笑笑：“你别这样看我，你不知道我的经历，自然不会明白我的看法。”
“你记得我给你的那个外套吗？那个外套是我同事的，我们为研究所工作了半辈子，剩下的半辈子一直在流离失所……我们一直吵架，其实都是我单方面发脾气，他是个乐观的人，待人热枕，他19岁的时候就说喜欢我，我那个时候心高气傲，看不上他，就说有本事你一直追我，说不定我哪天就同意了呢，结果那个傻子，当真追了我一辈子。”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要把一辈子都说完。
织田作之助也耐心地听着。
两人都很平和淡定，显得这背景里的火焰都不吓人了。
突然，地面猛烈地摇晃了两下，老太太明显一愣，她有点不敢置信：“他们居然进去了！？”
“什么意思？”
老太太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她没回答织田作之助的问题，转身在墙壁上按了几个按钮，原本空白的墙壁像是电子显示屏那样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一张平面解剖图，织田作之助看了一眼，地面以下的最底层，图标用的实验室常用的“超危”标志，此刻那里多了几个正在动的小红点。
“糟了……得快点把‘门’关上才行……”
老太太手上操作地很快，屏幕上闪过一串乱码，最后蹦出来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怎么会！”
“怎么了？”
老太太抱着头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念叨着什么，很快抬起头：“我启动了下面那东西的自毁程序，如果没有‘门’的保护，整个十里区都会受到波及……那些蠢货，下面那东西根本不是人类该碰的，那是神的领域！”
她开始翻箱倒柜，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里掏出来一个U盘式的东西，交给了织田作之助。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死不死倒是无所谓了，唉……这就当我为人类做出的最后一点挽救吧。”
她神情像是轻松，又像是凝重，织田作之助接过U盘，总觉得这U盘仿佛重若千斤。
“来，到这站着。”
老太太招呼他。
织田作之助站到了墙根，结果刚站上去脚下就一空，整个人掉了下去，紧接着上方的空隙就开始闭合。
他能感觉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比较狭小的区域，“……等一下！”
老太太在上面慢悠悠地说着话，因为长达三米的隔板在慢慢关上，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那里面有祂的照片……虽然只是小时候的……找到他，千万不要……暴走。”
最后一句话轻的像是根本没有说出口。
“哲修啊……。”
紧接着，巨大的轰鸣声从地底传来，织田作之助反射性捂住耳朵，还是被尖锐的声音刺的瞬间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