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贾府的帖子,陈昭笑了笑,没有在意,但也作了一番安排。
这日虽是休沐,但陈昭照例出门巡视办差,督促锦衣卫将那几家民愤较大的高利贷家族给收拾了,尽快查清府中财产,抄家敛财不得含糊,至于那几家的主人,自然是早早地关押起来。
至于赖家的赖嬷嬷能跑到贾府“哭秦廷”,纯粹是锦衣卫番子们知道赖嬷嬷一个老太太,与利子钱大罪无关而已。
督促完这些事情之后,陈昭又进了一趟宫里,将这几日整理的口供等档案交到皇帝手中。
如今孝德帝掌握大权,乾纲独断,对于那些清流言官弹劾陈昭和弹劾锦衣卫的奏章自然毫不理会。但是手中有了相关证据,及时公布出去,也对朝野有个交代。
等他从宫中返回,时间还在巳时,左右无事,又是休沐日,陈昭所幸将公文带到家中批阅。
巧的很,他刚到家,贾府的贵客也上门了。
他当然已有准备,请了沙金瑞和李隆的妻子代为接待女眷,同时道:“我在林府生活多年,黛玉是我的师妹,也算半个主人,就请她和沙、李二位嫂夫人一起接待贵客吧。”。
他则在前院接待了男宾。
其实贾蓉本来和陈昭约好也在这一日拜访的,但这么凑巧,老祖宗发话,他只能随大部队来了。
但陈府上下如同军营,虽然对客人不会那么无礼。既然是女客,自然回报给内宅的嫂夫人,由她们安排人迎接便是。
不过不管是男客还是女客,陈昭身为府里惟一的主人,无论如何也要招待一下。
和几位爷们寒暄几句,又和姑娘们打了招呼,陈昭目不斜视地见了礼,仍旧是凤姐打头谈笑。
宝钗见到陈昭之后,便知评书中的“人中吕布”、“白马银枪赵子龙”、“冷面寒枪俏罗成”这样的将军是存在的,又听到满京城念诵“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心中微微生出钦佩之心。
此时来到陈府,正不知如何与他提起自家哥哥的事情之时,这边陈昭笑道:“我虽然也勉强算个文人,但干的毕竟是粗坯武夫的活计,偏偏我管的是得罪人的鄂差事,是以我在家有些无聊,昨天收到了帖子,十分高兴,诸位能来看望我,我是十分高兴的。”
贾琏笑道:“能被英武子爵陈大人感谢,我们也是与有荣焉。”。
陈昭看了薛宝钗一样,叹道:“薛姑娘,你今日过来,想必是探听令兄之事吧?”
此言一出,满大厅便安静下来。
在众女心里,赖大固然是荣府管家,可是大家也都是去过赖家花园的,但凡有脑子的,谁想不到赖家的财富是从哪里来的?
只是贾母、大老爷夫妇、二老爷夫妇都不当回事,轮到找他们女儿家操心这事吗?
所以相比之下,宝姐姐的哥哥更容易令人关注些。
此刻陈昭捅开这层窗户纸,薛宝钗也不禁红了眼眶,连忙曲身福了一福,道:“我哥哥从小娇惯坏了,一贯的放纵,打了人被锦衣卫抓走,也是应该,只是家母听闻消息之后,终日以泪洗面,小妹也只能借着做客的东风,厚颜来见见林姑娘,相求她打听一下的……”
虽然事关自家哥哥,宝钗几欲哭出声来,但是她终究没有哭出来,说话也没有半点不妥。
这处事的气度,倒是让陈昭心中点头。
林黛玉看了陈昭的表情,微微蹙起眉头。
不过宝钗说的再入理,陈昭也不会同情薛蟠,只是温声道:“薛姑娘关心兄长,乃人之常情,既然你都过来了,我也不瞒你,薛蟠入京以来,倒是没什么大的恶迹,这次严打,对于这种人也只是鞭打一番,送去劳教两个月罢了,两个月后,还你一个健康壮实、改过自新的兄长便是。”
陈昭都这么说了,薛宝钗也只能心中叹了一口气,低声感谢。
不过转念一想,哥哥这般胡为,早晚会出大事,即使不是撞到锦衣卫手里,只怕也会落入顺天府衙役手中。
看这位陈同知也是好说话的,管理的锦衣卫这般强大,说不定真能将哥哥的那些毛病给治好。
陈昭想了想,又道:“若是你哥哥回来之后,还不改好,你托人转告我一声,把他提到我身边来,我来操练他!”
印象中薛蟠除了鸡毛蒜皮的毛病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大恶,还是一个讲义气的,若是能够改正,也算不错。
说不定能随便将薛蝌收入麾下。
宝钗听了却是大喜。
若是薛蟠能跟在锦衣卫同知身边,定能有不一般的造化。
宝钗激动万分,甚至要磕头感谢,但是陈昭却让黛玉拦住了她,又对黛玉道:“我是外男,也不便同你们多说话,聆歌,你带女客们去后院那儿罢!”
众人以为陈昭提点薛蟠,是看在亲戚的份上,只有探春心中一动,想到了自己不省心的弟弟贾环,于是不由得看了一眼弟弟。
但是她又看了一眼宝钗,只觉得宝姐姐品格端方,容貌美丽。一副端庄矜持的模样,又想到自己和环儿的身份,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但是随即昂起头来。
这边黛玉应了陈昭之话,引着凤姐等就要走,贾宝玉忙跟上,慌得陈昭身边另一个小丫鬟拦着道:“这位爷这是往哪儿去?”
贾宝玉讪讪一笑,也觉得不好意思,忙道:“我并不是外人。”
陈昭皱眉,大踏步走了过去,直接抓住宝玉的后颈,将他轻轻提溜起来,轻轻一抛。
贾琏等人见状,顿时骇然,急忙叫时,却见宝玉如在云中一般,轻悠悠的落在刚才坐的椅子上,这才放心。
众人都是聪慧的,知道陈昭并无恶意——他连隔了一层的亲戚薛蟠都愿意提携,自家亲戚自然不会真个动手了。
而宝玉刚才也确实不像话了一些。
一个大男人往姑娘住的后院闯,任哪一位当哥哥的会乐意?
陈昭开了宴会,爷们一起高乐。
话说陈昭和贾家男子欢宴一番,送别之时贾蓉总算觅的良机,与陈昭立在通风无人处,贾蓉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子尚世叔儿,那事有几成把握?”
“拒霜,世上不如意事有十之八九,做任何事都没有绝对把握,但只要下定了决心,那把握最会高一点。”
说罢,陈昭低声道:“此事又不用拒霜亲自出手。事败了,影响不到你半分,事成了,却是可以坐享其成了。”
看到贾蓉还在犹豫中,陈昭笑了笑说道:“拒霜,要是你定了主意,就派人到我府上投份帖子,写明小年约我去花萼楼喝酒。再过得一日正午时分,你一人去松泰茶楼,自有人会跟你交涉的。”
“世叔你撒手不管了?”
“拒霜,你觉得我会亲自下场吗?”
贾蓉摇着头道,“是我孟浪了,且容我思量两三日。”
陈昭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