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琛这人,口味极刁,抽的烟是私人订制的,烟芯里有沉香屑。
上等的沉香屑,上万就那么一克。寻常人家用来助眠的,被这人当做日常消遣,果真是资本家。
许是加了沉香的缘故,廖清希从不觉得秦聿琛的烟味难闻,相反,这种木质沉香总是让廖清希想起寺庙里供人敬奉的神佛。
她回想起前世,自己也曾学着去用青涩的文笔对秦聿琛表达自己的爱慕,将他比作神明,在城郊的寺庙里在佛祖面前为他诚挚祈福。
那时候,她闺蜜苏蓁蓁还调侃她这是,这是坠入了爱河。
“廖清希。”
思绪被打断,廖清希下意识应了一声,看向后视镜。
秦聿琛稍低头慢条斯理的合上堪称艺术品的木质烟盒,廖清希便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我说过,你要守本分。”
“他只是我师兄,今天带我熟悉学校的动物实验中心……”
说着,廖清希一顿,觉得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反正迟早都要离婚的,自己上辈子花了所有的心思在他身上都没焐热过这个男人的心,更何况这辈子呢?
好好活着,远离这一个活阎王,另外,被选作实验对象的原因以及查清楚自己的身世,这些事情更值得自己去做。
秦聿琛只觉得内心非常烦躁,这个廖清希不是一直顺着自己讨好自己吗?这两天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松了松领带,略带疲倦的声音响起。
“晚上回老宅吃饭。”
原来如此,怪不得秦聿琛会来接自己。
顿了顿,秦聿琛看着窗外的行人,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只要你循规蹈矩,你就还是秦太太,在这个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廖清希,记住你的已婚身份。”
廖清希抬头,便看到后视镜里原本漫不经心的人,此刻身上散发的气质却有些凌厉。
秦聿琛在生气?
这倒是少见。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自己有把握。”
“把昨天没来得及拿的行李拿上吧,先回家一趟,晚上再去老宅。”
廖清希这才想起,行李还在寝室放着。
虽然秦聿琛说下周陪他参加一个晚宴才重新考虑,但是以自己对秦聿琛的了解,他是不会随便食言的。
应了一声,廖清希就下车去寝室拿行李,顺便在宿管处登记了下自己推迟住校的原因。
廖清希前脚刚离开宿管阿姨的办公室,接着就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进来拿卫生寝室的流动红旗。
陈思瑶只觉得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女孩美艳很是眼熟,像是从哪见过,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思瑶,又来拿红旗呢!”
“是的,阿姨!”
陈思瑶甜甜一笑,将手里提着的一个大西瓜放在身材发福的宿管阿姨的桌子上。
“阿姨,这是我特意给您带的西瓜,可甜了,悄悄给您带的哦,一楼的张姨我都没给她带呢!”
“小机灵鬼,就你嘴甜。”
陈思瑶笑着,将西瓜往桌上放时,注意到桌上的一张申请延缓住宿的表格:研究生一年级廖清希,然而真正让陈思瑶注意的是婚姻状态栏的“已婚”。
读研期间也有结婚的,但是像研一就结婚还如此年轻的,倒是少见。
陈思瑶没多想,甜甜的和正在看肥皂剧的宿管阿姨说拜拜后就回去了。
行李并不多,只一个银白色的28寸行李箱,大众且低调的颜色。
虽然H大的占地面积很大,好在寝室楼和北门很近,廖清希走了几分钟就到了。
秦聿琛往车外看去,看到的便是纤瘦高挑的廖清希拖着行李箱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没化奇怪妆容的廖清希很美,微卷的长发,低调的吊带白裙加开衫,清丽的气质介于少女和女人。
秦聿琛拿下金丝框眼镜捏了捏鼻梁,按捺住想下车帮廖清希一起拉行李箱的冲动。
一路无话。
廖清希是累的不想开口说话,秦聿琛是为自己居然心疼廖清希头上晶莹的细汗而感到奇怪,有什么可心疼的?真是奇怪。
车上的冷气真是让人身心愉悦,跟着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廖清希靠在座椅上打开手机,是陈教授的消息。
一份关于自己三年研究生期间的培养方案。
可以看得出来,陈教授是真的有在认真对待,相比于其他将自己的学生丢在实验室的导师来说,这位陈教授很让自己满意。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恐吓信,他肯定也是不容易吧。
刚看完,陈教授的信息就弹了一条出来。
“廖清希同学,我知道你现在还有很多顾虑,担心一些不可控事情的发展。但是我想说的是,既然你选择了我,那么我会不遗余力的传授知识。虽然我会用中医研究生的方案来培养你,但是你的天赋不能仅仅止于此,我希望你能中西医结合一起发展。我相信,你绝对做得到。”
廖清希猝不及防的掉了一滴眼泪。
“不可控事情的发展”,廖清希猜测陈教授大可能也收到了恐吓信。
接着又有了一条。
“廖清希同学,我知道你本科学的是临床医学,三年时间修完了五年的课程,并在考研时以高分考到我的门下。我查了你的档案看了你的高考分数,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以能上国内Top1医学院校八年制的分数去了一所211的五年制,但是我想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廖清希同学,不管何时何地,请你牢记医学生誓言,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
廖清希陷入了回忆。
廖家夫妇总是往国外跑,对自己几乎不闻不问。
上辈子的廖清希以为,如果自己的学习成绩好一些,自己再优秀一些,父母是不是就会多关注自己了?
是不是也会像其他的父母那样,会在幼时举高高,会把自己抱在怀里。会给自己开家长会,会接自己上下学。
于是廖清希拼命的学习,只为了廖氏夫妇能多看自己一眼。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们擅自将自己的志愿改了,不过也就是为了进一步地讨好秦家,不让她远离这一座城市。
廖清希觉得有些好笑,便也就真的笑了出来,只是眼角闪烁的泪花,怎么看都有些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