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神色不像说的假话,妶婳有些意外,虽说这身份是她假冒,但当初这柳氏一族幸存之人为保命决定隐姓埋名,被这些所谓正道之人知晓后无不讽刺其胆小怕事,如今她更是在此前为自保对妖邪犯案之事视而不见,可这禇彧竟然不仅没有同那些虚伪之人一样骂她自私,还夸她有情有义。
她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故作凄凉一笑:“禇玄师说这句话,当真是让我羞愧,当初我离开朔河受妖邪报复,若非义兄救下奄奄一息的我,我早就命丧黄泉,可如今因我为求自保没能早些出手捉凶,害得义兄惨遭不测,生死不明,若我还继续隐瞒身份不管,日后我便是下了冥府也无颜再面对他。”
不得不说妶婳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演十分动人,说得连她自己都要信了,但禇彧一向谨慎,自然不会轻易全然相信,是真是假还需慢慢试探查证。
“爱惜性命,本就是人之常情,姑娘无需自责,而且姑娘也不必伤心,你义兄或许没事!”
“禇玄师不必安慰我,以这妖邪行事方式,断不会还留我义兄性命,我只求能尽快寻得这妖邪为他报仇。”
妶婳说的义兄就是陆震,她当然知道他没事,就是少了一条胳膊而已,禇彧既然想拿陆震来试探她,那就尽管来好了,这个故事由她来编写,就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其实昨夜我去过城外,并带回一人,听姑娘所言若没猜错很有可能就是你的义兄,只是姑娘能否告知其义兄相貌身形,以免弄错害你白高兴一场。”
她激动不已,看向禇彧的眼神里满是期望。
“当真,我义兄身高八尺有余,身材十分魁梧,浓眉小眼,留有络腮胡,十分好认,对了他有一把佩剑,乃千年玄铁打造而成,他一向珍视定会随身携佩戴的,禇玄师带回之人可是他?”
见她如此,禇彧将实情告知:“那想来昨夜带回之人确是姑娘的义兄没错了,不过你义兄虽无性命之忧,但也受了伤如今还昏迷不醒。”
“那我义兄现在何处,可否带我去见他?”
来到安置陆震的房间时,他还在昏迷中,见屋内还有一人和禇彧相同装扮,也是灵阙派弟子,妶婳便知他就是和禇彧一起伤了无妄的另一人。
而贺璟阳本还在忧心陆震怎么还不醒,突然见到去而复返的师兄,还带了一个漂亮姑娘回来,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师兄可是从不近女色的,但还没等他询问,就见那姑娘风一阵似的从他面前跑过,往床前去,他本能的想阻止却被禇彧拉住了。
禇彧看出他的疑惑,就先简单解释了一下,而妶婳这边跑过去后看似上演了一场关心的戏码,实则暗暗施法消除了陆震关于她的记忆并做了一点篡改。施法完成后她假装发现了陆震缺失的手臂,又是难过又是自责。
贺璟阳就单纯许多了,对她的身份毫不怀疑,见她如此赶紧安慰道:“胭脂姑娘你也不必太难过,你义兄虽然丢了一条手臂,但万幸人无大碍,我师兄也已为他诊治过了,相信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她听了这话才擦擦眼泪起身,表面上向他们二人行礼道谢:“多谢二位玄师救我义兄,待此次除去妖邪之后我定会报答今日之恩。”心里却暗道:“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
“姑娘客气了,除妖救人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又何需姑娘报答。”
禇彧刚刚说完,还没等妶婳回答,床上之人轻咳了一声,听到动静大家一致看了过去,只见陆震慢慢睁开双眼,初醒之下还有些迷茫,当看到妶婳时虽已忘记关于她的一切,但还是潜意识的吓得一惊。
禇彧在看到他醒时就一直观察着他们二人,见陆震露出害怕之色,手上开始悄悄运法,不过很快陆震就被妶婳的一声义兄唤起了被篡改的记忆。
“义妹?”这一声疑问出口后,之前的害怕之色再看来倒似因刚醒神智恍惚所致。
妶婳感知到禇彧的动作有些无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选了这么个戏码,本来想着快点取得他们的信任后就把陆震弄走,但现在看禇彧这谨慎的模样只怕这兄妹情深的戏码还有得演了。
待她与陆震二人又是互相关切,又是为失去手臂一事难过一阵后,终于想起一旁的二人,开始给陆震介绍。
“义兄这二位是灵阙派的玄师,这位是禇玄师,这位是…”
贺璟阳及时接过话:“我叫贺璟阳和禇彧师兄同为灵阙派弟子。”
“对对,义兄这次多亏了两位玄师救了你,这才保住了性命没被妖邪害了去。”
“多谢二位玄师救命之恩,此恩情我陆震一定会报答的。”
“刚刚胭脂姑娘就已经谢过了,陆大哥就不必再道谢了,我们也不用你们报答,陆大哥你就快告诉我们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见陆震醒来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贺璟阳终于忍不住问起关于陆震遇袭之事了。
陆震皱着眉想了一下,说出的话却让人大失所望:“我只记得我昨晚本想偷偷进城,谁知刚来到城外不远就被人从背后袭击,然后就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再醒来就看见你们了。”
“就这样吗,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贺璟阳最是不甘心,又追问到。
“这…实在抱歉,昨夜的事发生得太突然,我根本没时间看清袭击我的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好不容易等陆震醒来却只得到这样的回答,大家都显得有些失望,除了禇彧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昔日喧闹繁华的云城街道上如今空无一人,黄沙伴着树叶随着阵阵风吹起起落落,忽然一处街角走出三人,其中一人的说话声在空荡的街上传开。
“胭脂姑娘义兄既已找到并无大碍,姑娘其实不必再跟我们一起出来查看。”
“我知禇玄师好意,但经此一事我也想明白了,逃避终究不是办法,即便我力量微薄,但若能为民除害,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
“胭脂姑娘你放心,有我和师兄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就有劳二位玄师了!”
此三人正是刚从杨府出来的妶婳及禇彧贺璟阳二人,因未从陆震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而陆震和杨君宝的遇害都与城外有关,所以他们三人便决定再次去城外调查一番。
来到城外救下陆震的地方,禇彧他们开始认真查看,妶婳装模作样的也跟着他们看了一遍,结果自然不会有什么发现。
“这凶手到底是什么东西,犯了几次案怎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找不到线索再这样下去我们何时才能抓住它?”
几天来对凶手的追踪可以说是毫无进展,贺璟阳有些沉不住气了。
“既然行凶,就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一定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妶婳没有立即去找凶手,本就是为了引二人与凶手相斗才演了这一场戏,如今看他们一筹莫展的样子便好意提醒到。
“是啊贺玄师你也不要着急,凶手再是谨慎也总有疏忽的地方,既然杨君宝当初到城外何处我们无从查起,不如再去第二位死者生前住处看看。”
第二位死者名叫李富,是一个屠夫,在城南有一处小宅子,他们之前已去过,所以这次去就轻车熟路了许多。
“李富家里其他人呢?看他家中陈设应当是有女主人才对?”
进入卧室后妶婳环顾一周,然后将视线落于卧室的梳妆台上。
落后几步的贺璟阳赶上来解释道:“我们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了,这个李富从前是有一位娘子,但一年前他就已将他娘子休弃了,听附近邻居说这个李富是个酒色之徒,经常会出入勾栏场所,有时还会带回家中,所以他屋里才会有这些女子用品。”
她听后将梳妆台上一盒已积了浅浅灰尘的胭脂拿起,上下看了一眼又打开闻了闻,而后皱了皱眉。
禇彧见此问道:“这胭脂可是有什么不妥?”
她摇摇头:“倒不是胭脂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这李富一个屠夫,赚的银钱倒不少。”妶婳看出他们的不解解释道:“你们别看这胭脂盒看着普通,但里面的胭脂可是用上好的香料制成,便是我经营此道,这样好的味道成色也是少见,这一盒的价格少说也要上百两。”
“李富这样的人为了女色花上一百两有什么奇怪的,再说也不一定是他买的,青楼女子多有达官贵人进行赏赐,有这样一盒胭脂也很正常。”
李富的宅子并不大,家中陈设也很一般,贺璟阳实在很难看出他赚了不少钱,只觉得他是贪图美色不惜钱财的好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