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世间有一鬼为执念所化,虽为鬼,却与常人无异,时游走人间,于执念深处而止,因其能满足世人所愿,故称其为“百应鬼”。
然此百应非一呼百应,若想得百应鬼助其所愿,须执念之人用自身珍贵之物与其交换,方能得偿所愿。
云城
一酒楼内放眼望去宾客满堂,座无虚席,虽男女老少皆有之,但众人鸦雀无声,唯正堂中央高台之上一说书人展扇开言。
“接上回云,话说当世人知晓百应鬼能助人完成心愿后,那心有执念之人是趋之若鹜,于世间各处寻觅其踪迹,只为能达成心中所愿。然此鬼善变幻,常更改容貌身份行于人间,故千百年来,找寻之人虽不少却多是无功而返,但是…”他突然神神秘秘的看了一圈,然后将声音压低到人们刚好能听见的程度说道:“但是亦有传闻称,百应鬼以执念为食,若有执念太深者被其觉察,它便会悄无声息来到那人身边,绕耳旁低语‘吾可助你达成所愿,你可愿以魂魄换之?’”
“啪”的一声响起,众人正听得入神,被这一记惊堂木吓得一惊,只见那说书人又转而高声:“好个百应鬼竟以助其心愿为饵,诱执念深者交魂魄以换之。”
这时高台下一男子问出众人心中疑惑:“可你不是说它是以执念为食吗,又为何要人的魂魄?”
“这位公子问的好,各位可知我刚才提到用自身珍贵之物便可作为交换是为何?”他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我们的一事一物皆会沾染自身的执念,越是珍贵之物对它的执念便会越深,即有执念百应鬼自然会同意交换,而魂魄作为万物本源,其珍贵意义自不必多说,若执念浸然其中,那对此鬼来说无异于是饕餮盛宴,所以遇到执念颇深之人,其它物品对它而言也就没了意义,而是必会索其魂魄食之。”说完又是一记惊堂木拍下:“今日暂毕,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之后便离开了。
众人虽惋惜却也无可奈何,留下打赏也相继离去,结伴之人还不忘相互议论:“你说这说书先生说的是真的吗,这世上当真有什么百应鬼?”
“这谁知道呢,不过陶先生是出了名的百晓生,知道的东西可不少呢,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真的,不过若是真的,我倒也想换几个心愿呢!”
“你倒是不怕,小心它来取你魂魄。”两人说笑着就走远了。
很快刚刚还人满为患的酒楼走得便只剩几桌食客,这时一雅阁内传来男子嗤笑声:“愚蠢的人,什么百应鬼,我看啊不过是一个怨灵,还被传得如此神乎,待我抓住了它,定要将它丢到大街上让大家好好看清楚。”
紧接着另一名男子的声音响起:“我们此行到云城就是为了有人因失魂丧命之事而来,若真是传闻中此鬼所为,想来也不简单,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知道了,放心吧!那我们今日可是要先去杨府?”
“不,今晚我们先去衙门看看尸体情况,待暗中查访两日后再去杨府。”
“好。”
此话一落,雅阁中二人便不再说话。
“姑娘这胭脂怎么卖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被叫的姑娘正是这家店的掌柜胭脂,她转过身来,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在她跟前,老婆婆虽衣衫朴素却整洁干净,见她没有答话老婆婆又问了一遍,然而还未等她开口,刚刚买胭脂的女子就笑话道:“真是活久见了,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学人家买胭脂,抹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胭脂把手里的胭脂往柜台上一放,温声对着老婆婆说:“阿婆您先等一下。”继而转过去对那女子说道:“这位姑娘你要的胭脂我们店没有,你还是到别处去买吧!”
那女子一愣,指着柜台上的胭脂说::“你刚刚不是说还有这最后一盒吗?”
“哦你说这盒啊,我刚刚又想了一下都是最后一盒了不如留着自己用,就不打算卖了,所以现在一盒都没了。”说着耸着肩摊了摊双手,明摆着不卖给那女子了。
那女子听了胭脂这话气急败坏道:“你什么意思,竟敢如此对我,你可知道我是谁?你难道是不想在这云城里待了吗?我再问你一遍,你卖是不卖?”
“这位姑娘我已经说过没有了,至于你是谁之后想干嘛我不想知道也并不在意,但现在请你出去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那女子还想说什么,被胭脂冷冷一眼看了过去,竟一下被吓得不敢出声了,紧接着胭脂叫人来:“小盒子,送这位姑娘出去。”说完不再理那女子转身过来看向阿婆。
没多久就听见那女子哼了一声便甩袖离去。
见阿婆有些担心,胭脂笑容亲切的安慰道:“阿婆您不要担心,您不是要买胭脂吗,快看看您喜欢哪种?”
顺着老婆婆的眼神看去,胭脂拿起柜台上那盒给老婆婆:“阿婆您喜欢这个是吗?您若喜欢,这个便送给您了。”
“不行不行,姑娘刚刚说了要自己用,我怎么能拿,而且老婆子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她把胭脂往老婆婆手里一塞:“我刚刚是骗人的,阿婆您就拿着吧,再说也值不了几个钱,您就安心用!”
“多谢姑娘,姑娘你真是个好人啊!”
胭脂笑笑不语,又有些迟疑地开口:“阿婆,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我看您的样子平日里应当不爱施胭脂水粉,为何想来买胭脂呢?”
老婆婆不好意思的看看她:“姑娘让你见笑了,我平日里确实不用这些,是因为再过几日就是我家老头子的忌辰了,所以我才特意来买一盒胭脂。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他呀生前最喜欢我涂茉莉香的胭脂了,现如今他不在了,我就想着涂着这个去见他,他一定会高兴的。”
送走阿婆,胭脂望着老婆婆的身影不禁感叹:“阿婆的相公生前一定对她很好,唉只可惜独留阿婆一人在世上了。”
“你这话说得,难不成还要阿婆也跟着去啊!”
不知什么时候刚刚在送人的小盒子来到了胭脂身边,在她耳边来了这么一句。
胭脂翻了个白眼,作势要打他,这个小盒子真是一天不挨打就要上房揭瓦,她是这个意思吗?小盒子见她这个样子赶紧跑过去接待客人,胭脂也只能作了罢。
夜幕很快降临,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胭脂在柜台前把算盘打得啪啪响,小盒子也开始忙着打烊准备关门,这时突然出现一剑柄将即将关上的门抵住。
小盒子忙打开门笑着对来人说:“客官,今日已经打烊了,你明日再来买胭脂吧!”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换一样东西。”
“客官可是走错了地方了,我们这里是卖胭脂的,不是当铺。”
那人却不听,压低声音又来了句:“我是来找百应鬼的,我有一事相求,愿以此物交换。”说着就将刚刚抵门的长剑举起来。
小盒子不耐烦起来:“我说大哥你是不是听说书听迷了神,这世上哪有什么百应鬼,莫要在这里吓唬人了,赶紧走。”说完把那人一推啪得关上了门。
“哎我说你这算盘打了半天,算完了没有?”
小盒子一改刚刚市井神色,走过来见胭脂还在打算盘开始念叨起来,她头也不抬手上仍快速拨动,他像是习惯了也不恼继续说道:“刚刚那人的剑可是个好东西,你就不心动?要不要我帮你给偷过来?”
“好了,大功完成,不错不错,今日又赚了二百两。”
等胭脂把账本收好,她美滋滋的拿着赚的钱准备往后院走时才看向一旁靠着墙的小盒子:“小盒子你要是闲的慌呢,就去偷吧,记得帮我卖个好价钱,不过我看那人人高马大的,到时候你要是被…”顺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哦。”
“都说了不许叫我小盒子,听着像那啥似的,你就不能取个好听的名字,还有我要死的话第一个拉你当垫背的。”
“我们这是胭脂铺哎,我是胭脂,你是胭脂盒的小盒子多合适啊,怎么你想要叫胭脂啊?另外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垫背的,你就放心的去吧,来年我会多给你烧几柱香的。”
“我不去了,反正爱钱的又不是我。”说完就从她眼前走过往后院去了。
“嘿,不去就不去了翻我白眼干嘛,看来你真是欠揍了,行你不爱钱那今天这钱也不给你分了。”
夜色渐深,整个云城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