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从她的视角看。
自己就是害她杀人、害她不得不兵行险招假孕保命的罪魁祸首。
她对自己有怨气,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清漓和夜丹臣当初替她瞒下了她杀害朱容妃的事,所以在场的人只觉得她身子娇弱,不敢触碰。
她朝清低头,“月儿并非故意来迟,若是姐姐不嫌弃,还请收下妹妹的礼物。”
她说着,身后一个宫女就捧着一条锦帕上前。
“这时嫔妾自己绣的锦帕,是凤凰牡丹的花样。嫔妾祝愿皇后娘娘如这飞天彩凤一样,永远花团锦簇。”
说完,她亲自拿起那锦帕端到清漓面前。
清漓偏头看了一眼身边,好嘛,恰好是一个台阶。
她都能想象自己接过锦帕后的场面了。
那必得是一出恶毒皇后嫉妒怀孕弱小宫妃,不但不领她的好意还要推她下台阶,害她怀胎的一场烂俗戏码,
何淡月膝盖微曲,原本就白皙如凝脂的脸因为禁足了这些日子,变得更加苍白。
如今这么曲着膝盖站一会儿,都让人疑心她会随时晕倒过去。
清漓抬起手,正打算配合她演好这出戏。
哪只一个大手在她之前扶住了弱柳扶风的何淡月。
“月儿,你怎么不听朕的话。好好在宫里养胎?”
“夜里风大,也不知道披件厚的。”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一旁小太监手上的披风,披在了何淡月的身上。
那满脸紧张又疼爱的样子,让围观的一众宫妃醋劲儿都上来了。
花香中顿时弥漫了一股酸味。
何淡月计策被他打乱,还要强撑着笑脸来应付夜丹臣。
“陛下,臣妾是自愿来的。皇后娘娘的千秋,臣妾一介卑微宫妃,怎敢不来相贺?”
即使已经见过她杀人的模样,但夜丹臣还是对她的柔弱十分受用。
更何况在他眼里,何淡月还怀着他的好大儿。
当下就不由得旁若无人地搂住她,“这里喧闹,月儿还是回芍月宫静养比较好,皇后有那么多人相陪,你要多关心你自己。”
何淡月等了这么久,提心吊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碰瓷清漓的机会。
她怎么舍得放过。
“皇上,臣妾不辛苦,臣妾是自愿来的……”
推来说去,二人郎情妾意腻腻歪歪的样子让不少人都没眼看。
一个心直口快地妃子脱口而出:“陛下,何才人都说了是自愿来的,您就别劝她回去了。
就给她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会儿,没准一会她累了,就自己回去了。”
在坐的不少嫔妃也纷纷附和。
她们是真看不下去两人那股子腻歪劲儿了,如果一开始是因为吃醋,现在则是有点隔应。
“陛下,您就听各位姐姐的吧,有各位姐姐在,臣妾不会出事的。”
说着,她还看了清漓一眼:“今日是皇后姐姐的千秋,谁敢造次?”
一口一个姐姐,把在场的嫔妃都喊出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夜丹臣深深看了清漓一眼,眼底分明带着戒备和敌意
。
清漓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怎么滴?觉得自己魅力大到满宫女人都要为你争宠是吗?
正好此时他身边的那个大太监过来传话,夜丹臣才松了口。
“那朕就把月儿交给皇后了。”
说罢正要走,还不忘回头又补上一句:“月儿如今身怀龙嗣,它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你们都不可怠慢。”
说完,又揉了揉何淡月的手,才拂袖而去。
这一举动成功让周围的妃嫔们脸色一暗。
“何才人,还不快自个儿找个僻静的去处待着去,一会儿磕着碰着该怎么好哇?”
“就是啊,你身子重,一会儿一个不小心,我们谁都担待不起的呀。”
“……”
要在平常,何淡月兴许就真的躲到安静处待着了,这种举动还能等和夜丹臣独处时,化作卖惨装柔弱的本钱。
可现在,她水润的眸子看向清漓。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到这里,她不顾众人或真心或假意的嘱托,上前两步到了清漓身边。
还把那个绣着凤凰牡丹的锦帕塞到清漓手里,“礼轻情意重,姐姐能收下锦帕,妹妹真是开心极了。”
原本簇拥在清漓身边的宫妃命妇们见她靠近,立刻退避三舍。
不敢上前,怕刚才的话成了真,伤到了她。
清漓嘴角噙笑,“何才人有心了。”
说罢把那锦帕放到身后的小宫女掌心,还丝毫不顾忌周围这么多人在看,掏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手。
就好像碰到了什么脏
东西。
虽然自己也没安什么好心,但这样毫不遮掩的举动还是让何淡月脸色一红。
那些眼尖的妃子更是用手帕遮住嘴,藏住了笑意。
“月儿还怀着孩子,姐姐此举,当真不怕陛下怪罪下来吗?”
其他人离得远了,何淡月也就不再演姐妹情深的戏码,直接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挑衅道。
清漓脸上神情温婉柔和,眼底却难掩讥讽。
“怕,怕极了。但杀人凶手亲手绣的帕子,就是在精致也沾着血呢。”
“本宫真是怕朱容妃顺着血腥气找来。”
她三言两语挑出了藏在何淡月心底的恐惧。
让她的脸色顿时都青了几分。
她也是娇滴滴的深闺妇人而已,就算再狠毒,自己杀人也会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而这阴影……
全都拜身边这个假仁假义的女人所赐!
何淡月眼含怒意,要不是她一直怂恿,自己怎么会杀朱容妃。
自己要是不杀朱容妃,怎么会让皇上撞见她阴毒狠辣的模样。
要不是失宠被丢入大牢,自己也不用假孕保命。
而且那天在荷花池畔,皇帝还是故意被她引过来的。
一切都是她的谋划,一切都是她的算计!
想到这里,何淡月再也难以忍受这个把自己变得这么惨的女人还在身旁趾高气扬。
当下便尖叫一声,抓住清漓的手往自己肚子上一推。
而后重重把自己滚落台阶。
“啊啊——我的孩子——”
她在地上,发鬓凌乱地打起滚来,整个
人如同真的失去了孩子一样又惊又恐。
众人循声望来,刚好看到清漓收回手的模样。
而底下的何淡月,裙子里已经渗出些血红的液体。
清漓满不在乎,甚至想低头扒拉一下她的裙子,看看她到底用的什么法子把这血包绑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