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宴席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后，清漓才放下扶着额头的手。
起身朝荷花池的方向走去。
赏花宴是她亲自下令要办的，嫔妃尽数到场，人多了，自然能带的宫婢就少了。
清漓身边只带着张嬷嬷一个。
她还未走到目的地，一个凤栖宫的宫女就带着夜丹臣进入御花园。
清漓再三邀请，他不好推辞。
二人目光一相触，清漓就笑着迎了上去。
膝盖微弯，第一次没有敷衍地行了个礼。
“臣妾见过陛下。”
夜丹成打量着她精心打扮过的娇艳容颜，也就暂时忘掉了自己不敢拒绝带来的不快。
他伸手把清漓扶起。
“清清请起，你我夫妻，讲这些虚礼做什么？”
说着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还低头对她微笑，俨然一个宠爱妻子的丈夫模样。
夜丹臣再怎么样也是一个下凡的上仙，长相气质还是过关的。
但清漓每次看到他那副嘴脸，都能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差不多的表情重合。
所以看到他，只觉得这男的晦气得很。
和他东拉西扯地交谈着，清漓看似漫无目的地带着他在花园里走。
夜丹臣一直用一种甜得发腻的目光盯着清漓。
看到她和自己交谈时流露出的明媚笑颜，心中很是畅快。
他知道洛清喜欢自己，毕竟当初自己的几兄弟里，她选中了他。
就是因为她选中了自己当夫君，自己才得以借助洛家的权势，登上这九五至尊的位置。
要是她只是一个普
通官宦人家的小姐。
自己说不定真会倾心于她，可惜她是洛氏的人……
清漓的手尝试了几下都没能抽出来，只好强忍着一巴掌扇飞面前这个死渣男的冲动。
一路带着他走到了荷花池畔的一个小亭子上。
春日柳树抽芽，这里本来又有瀑布一样的紫藤花。
把小半个亭子遮得严严实实，从远处看，完全无法看清这里有人。
况且现在是春天，那些花匠技艺再怎么高超，也没办法把这么大一片花池里的莲花催开。
所以这里鲜少有人停留。
夜丹臣沉浸在她爱我而我不能爱她的想象里。
自以为深情地和她说话，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被带到的地方有什么不妥。
不多时。
二人的视线里出现了几个身影。
鲜艳娇妍的宫裙在荷花池的一片浓绿中分外惹眼。
只一眼，夜丹臣就认出来其中一人是昨夜与自己温存的何淡月。
她的前面是从走路姿势到行事作风都十分高调的朱容妃。
身穿红色宫裙的朱容妃高昂着头，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婢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
一身藕粉色宫装的何淡月则微缩着身子，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看着就像被朱容妃强迫着来到这里的模样。
纤弱的身子裹在不算厚的宫裙之内，风遥遥吹来，整个人都在风中颤抖。
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可只有清漓知道，朱容妃才是那个倒霉鬼。
“这就是你说的绝美的月季？”
朱容妃踩在有些湿滑的
石子路上，微微俯身看着那几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淡粉色将开未开花儿。
生气地尖声质问着跟在她身后的何淡月。
“你是刚成了妃子，就敢来哄骗我玩了是吗？”
“一介贫女！低贱的家伙，你怎么敢骗我！”
“……”
她尖利刺耳声音穿透力实在太强，即使离了这么远，还是让在亭子里的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夜丹臣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连握在清漓手上的手都放开。
看着他差点走出去，清漓连忙拉住他的手，轻生安抚。
“朱容妃与淡月妹妹向来是有些误会，今日淡月妹妹带她来看花。
也许正是想解开二人心结，陛下就莫要掺和了。”
夜丹臣眼神冰冷：“他们同为妃子，还同是妃位，朱容妃怎敢对淡月口出恶言。”
清漓抓住他的衣袖，“陛下先看看，若是慧妃妹妹缓和不了二人的关系，陛下再去责罚，为妹妹讨公道也不迟。”
夜丹臣看了看她，又觉得自己刚才是有些气血上头，这才放弃了要立刻去为何淡月出头的心思。
“朱容妃姐姐，我真的是好心才带你过来看的。”
“嫔妾一直知道娘娘喜爱月季，故而带姐姐到此处赏花。
你再低头看看，池畔有朵开得真真好极了，就是国色天香的牡丹也不如呢。”
她微缩着身子，说话尽拣着朱容妃喜欢的说。
已经死去的太后和朱容妃同出一脉，她自小就幻想着有一天能成为这世上最尊贵
的女人。
所以背地里对原主是皇后这件事其实颇有微词，不过是顾念着洛家的权势，不敢造次。
何淡月刻意把象征着皇后的牡丹说得比那朵月季都不如，就是利用了她的这一心理。
朱容妃一听，谩骂的话又堵在喉咙里。
只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要是再敢欺骗我，我一定重重罚你！”
何淡月连忙摆手：“娘娘家世显赫，乃凤雀之尊。嫔妾出生贫寒，不过凡鸟一只。”
“凡鸟怎敢欺瞒凤凰。”
这番话朱容妃十分受用，“那本宫就再信你一回，若是真看到了那朵艳压群芳的月季。”
“本宫会叫花匠迁回本宫殿中，到时候本宫一定奖赏你。”
说着，她就再次探身朝荷花池畔看去。
不远处的亭子里，清漓微笑着对夜丹臣说道：“陛下看到了吧，慧妃妹妹定能缓和二人的关系。”
“大家都是一同伺候陛下的姐妹，能有多少仇怨呢？”
她话音未落，对面的何淡月就一脚把俯身找花的朱容妃一脚踹到池子里。
朱容妃身边的婢女还没缓过神来，也被何淡月身旁的宫女有样学样踹到池子里面。
清漓玉手掩着红唇，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紧紧攥着身边的夜丹臣。
夜丹臣没想到一向乖顺可怜的何淡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下也有些呆在原地。
还是他身边的太监反应快，连忙跑出去找人。
春寒料峭，池水更是冰冷。
朱容妃和她的宫女都不会水，
只能在池水互相抓着对方扑腾。
荷花池离人群又远，她的呼救声都没有人听到。
“你这个无耻凶狠的恶妇！今日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救得了你这夜叉鬼！”
说着举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大石，重重往湖中一扔。
朱容妃的脑袋立刻被砸得血肉模糊。
何淡月狰狞恐怖的脸色完全映入眼中，夜丹臣都吓得忘了下令。
“慧妃！给朕住手！！”
他大喊着，可惜不知是离得太远还是何淡月杀红了眼。
那池畔的主仆二人完全没有停下往里面扔石头的动作。
一个又一个石头落下。
碧绿的池水很快晕出一片鲜红的血色。
看着湖水里扑腾的二人没了动作，何淡月才放心地停手。
用力推到一旁的花盆，装成朱容妃失足落水，被花盆砸死的假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