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厌召出自己的本命法器。
白发和吐出的鲜血一同在灵力间飘动。
随后，长剑一扫。
全身的灵力在剑势之中朝那漩涡和水镜劈去。
轰然一声巨响。
群山在这巨响中剧烈颤动。
清漓被巨大的冲击甩到数百米外，而等她抬起双眼，天际的黑色漩涡和水镜都在那剑势中毁尽。
而冲击之下，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坠落，白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玄厌睁开双眼，心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被碾碎。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的心脏又安稳地跳动起来。
他看见了那道朝自己奔来的青色身影。
虽然少女的脸上满是不安和焦急，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重伤。
他闭上眼，唇角牵出一个和煦的笑。
清漓用尽全力，终于在他落地的前一瞬接住了他的身体。
“玄厌……”
她把人平躺着放在柔软的草地上，一声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不该是这么惨烈的结局。
她伏在他的身上，泪水落在他的玄色衣袍上，氤出深深浅浅的印记。
黑色的漩涡褪去，落日余晖穿透云层，殷红如血。
清漓颤抖着双手，给他渡着灵力，
玄厌依旧紧闭双眼，气息微弱得难以察觉。
以往不是没见过他在自己面前死去，也不是忘了下一个世界还能遇见他。
她只是不觉得他这一世的结局该是如此。
清漓看着他苍白的面孔，鼻头
一酸，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她被泪水模糊双眼的同时，玄厌已经全白的羽睫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瞳孔仍旧漆黑，在看到清漓的一瞬间，恢复了些许神采。
“生死有命……”他艰难地抬起手，替她擦掉脸颊上的泪水。
“你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的……”
清漓嘶哑着开口，想要告诉他自己能让他活下去。
而哽咽的语气却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他耗尽了灵力，他的躯体已经被妖气侵袭得残破不堪。
即使是系统，也不能随意篡改天命。
除非真神，否则谁也对抗不了这该死的天命。
“这一辈子，遇见你……我死而无憾……”
他轻笑了一下，温柔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眼底却满是眷恋。
“但是……”他吐出一口血，深红的血液染红他半边清隽的面容，“我还是想……去北荒，替你降伏……桀骜的琉璃马……”
他无力地闭上双眼，染血的薄唇喃喃着当初的承诺。
只是还没说完，他的呼吸就猝然停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丝气息。
清漓耳边轰鸣不断，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没关系的……”
她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声音，“没关系的，下辈子我一定，护好你……”
清漓缓慢地俯下身，在他尚还温热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清漓忍住痛哭的冲动，直起背，感受着他的体温在自己怀里一点点流失，最
后彻底冷了下来。
【玄厌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神魂收集完毕。】
系统的声音又在识海中响起，清漓没有责问它。
重新连接上清漓的系统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自己的宿主。
只能小声为自己辩解，【是他用了神力，把我和你的连接断开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清漓看着他身上浮动的淡金色灵力，心里早已了然。
能断绝她和系统联系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兴许他是看到自己疯了似的朝那漩涡飞去时，无意中调动了体内留存的神力。
不过不管怎么样，一切已成定局。
这一世的他已经死去。
清漓将他葬在山庄后一处青草茂盛的空地中。
草木苍翠，暖风和煦。
是个不错的长眠之地。
把这一切做好之后，清漓深呼吸几下，正想进入下一个世界。
身后却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她眉尾一挑，转身看向来人。
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穿着白色的长袍，面容温和沉静。
等他走近，清漓才看到他手里提溜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仔细一看，正是在水镜中和玄厌对战的那个老不死的。
“姑娘，”他把那颗染血的头颅扔在脚下，双手交握，深深朝清漓拜了一拜。
“院中弟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惊扰神尊。”
他微躬着身子，全然没有身为长者的傲气。
“老夫已手刃了这胆大妄为的蠢货，还请神尊归位之后，莫要牵
连于我圣武学院。”
【这个老人已经接近半神，所以能猜出玄厌的身份。】
系统在识海中为清漓解释。
清漓冷眼看了一下滚落到自己脚边的那颗丑陋头颅。
眼神闪动，将那头颅化为齑粉。
“一人之罪孽，一人偿还。”
清漓看向对面的老者，“天源因为我，失去了一个进入圣武学院的名额。”
对面的老人温和一笑，“老夫会再派使者来，将这名额补上。”
“多谢。”
……
“狐妖？”
清漓的灵魂刚到这个世界，就听到一声虚无缥缈的女声。
她奋力睁开双眼，却意外地看到自己竟然是灵体形态！
这……
难不成是哪只余怨难消的鬼魅给系统许的愿吗？
连具身体都没给她？
“狐妖。”
又是这声飘渺的女音，这一回声音好像近了些。
下一刻，一个面容英气的女人浮现在她眼前。
就是浮现……
清漓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得明晰，最后和她一样成为一个灵体形态。
“是你许的愿？”清漓没想到还有和原主面对面交谈的一天。
女人摇摇头，面色不变，“本尊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将希望寄托在一只狐妖身上。”
听了这话的清漓。
那我走？
清漓有些无语地看向同样和自己漂浮在空中的女人。
“本尊……在三千世界中，抓来了一只神魂。然后，你就跟着来了。”女人解释着。
“你没事抓他来做什么？”清漓扶额，“我是收集他魂魄的人，你
把他抓来，我当然也就跟着来了。”
“抱歉……”女人垂眸，神色有些懊悔，“本尊没想到那魂魄并不完整。”
女人说完，灵体忽然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连颜色都淡了几分。
“你怎么了？”
“无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