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去试试吧。”
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哄孩子一样的音调，“圣武学院，外人都押注是二皇子或者是你的堂妹，但我知道，若是你上场……”
清漓抚摸剑身的手微微一顿，风吹过来，带着他身上好闻而令人安心的雪松香气。
比试，她无论如何都要去的，但她的目的，却不是那什么圣武学院的比试。
“我看过史书，天源建朝以来，成功通过圣武学院入学比试的修士一共有一百三十二位。回到玄灵大陆的，有一百零八位，这一百零八位高手，都在圣武学院修行了将近一百年。”
她手腕翻转，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化为一个光点消失在她额间。
“浪费那么长时间，在这虚无缥缈的修行之路上，你真的认为，值得吗？”
玄灵大陆之上，人人都有灵根，修行灵力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融入到生活的点点滴滴中。
值不值得？
这个问题简直可以说完全超出了玄厌的认知。
对上她认真的眼神，玄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知道你，一向不屑于修行之事。你现在还太小，把仇恨看得太重，不明白天地阔达。”
“等你真到了圣武学院，见识了圣灵洲的广袤天地，见识到那天才辈出的世界，自然心境也会跟着改变。”
他看着面前眉眼带着稚气的少女，“天高任鸟飞，纵然你从
前诸多苦楚。”
他相信她会走得很远，从他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星象，第一次占卜出天源会有一个人进入圣武学院，或者是更早的时候……
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知道，眼前之人并非池中物。
她迟早会有一日，一飞冲天。
“天高任鸟飞，”他低头，看向她带笑的眸子：“但不是每一只鸟都想一飞冲天的。”
清漓一步一步上前，两人的身影几乎重叠在一起。
她温热的气息扑在心口，莫名让他的心脏跟着暖融融的。
“我就不想，”她抬起手，葱白的指尖点在他的面具上，指尖的温度透过金属制作的面具传到自己的面颊上。
少女的身高只到自己肩头，他只有低头才能看到她的脸。
她的双眼明亮而澄澈，认真的眼神里掺进一丝狡黠。
歪着脑袋，像刚刚捉弄完猎人的小狐狸……
蓦的，她粲然一笑，如花的容颜让人忍不住在其中沉沦。
“我不想飞远，我只想在你身边……”
她的嗓音温软认真，偏偏尾音又欢快得近乎轻佻。
好像春日里新酿出的桃花酿，香甜中带着涩意。
虽然没到最好的品尝日期，却已足够让人沉沦。
玄厌觉得自己的耳尖有些发烫，他知道，他的耳朵一定已经红了。
想到这里，他逃也似地退后一步。
而面前的小狐狸却没打算放过他，小手扯过他的领子，仰头吻在他的唇上。
女子的唇瓣柔软温热，她的鼻息扑在自己脸上，
面具下的皮肤跟着发烫。
没等她放肆的动作更进一步，她的腰就被人揽住，硬生生把她抱了起来，放到地上。
被整个人搬起来的清漓：？？？
“你……你简直是……”
“放肆？”清漓对他眨了眨眼睛。
玄厌撇过头去，不再直视她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
“因为我喜欢你呀。”
依旧是那种带着戏谑的认真，让人捉摸不透她的真实所想。
“人生苦短，不过百年，我才不想把时光浪费在追逐虚无缥缈的灵力上，也没有兴趣成为所谓的天下第一。”
玄厌手指动了动，敛眸压下眼底汹涌的情意。
“孩子气，修为增进后，寿命也会增长，从圣灵洲回来的高手更有不少活到千年之数。”
“你会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怎能说些人生苦短的话。”
清漓慢慢挪到他身边，伸手攥住他的衣角。
“你不明白，要是不开心，就是活到千年万年，与天地同寿，于我也没有意义。”
“够了，”玄厌的嗓音冷下来，“你怎能为了我，辜负自己的天赋，葬送自己的光辉未来？”
清漓没开口，只是手上用了力气，不让他有拂袖而去的机会。
她早知道他听了这段话会是什么反应。
玄厌这样温柔又有强韧的人，万不可能让他的爱人为了自己放弃所谓的光明未来。
所以她执拗地留住他，“不是为了你，我是喜欢你，但还没有喜欢到随意更改人生志向的程度。”
“你听着
，玄厌。人各有志，也许去圣武学院是世人所求，但我从前告诉过你，世人所求的不一定就是好的。
我清漓，对所谓圣武学院，所谓的强大，所谓的长寿一点兴趣也没有。”
清漓攥着他的衣袖，莫名鼻头一算，落下几滴泪水。
“从前我只想杀了苏天江一家，然后随便找一个地方了此残生。可现在，我想报仇之后，留在你身边……”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进入圣武学院什么的从来都不在我的人生规划之内。”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有几滴顺着白皙的面庞落到他的手背。
几滴眼泪烫得他的手微微颤抖。
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惹得他的心脏酸软一片。
“你难道……不想让我留下吗？”
玄厌抬手，想替她擦去眼角的泪，但终究还是收回手。
他知道，即使她没去圣武学院，没有获得千年寿命，只有短短数十年的自己，也断非她的良配。
她就好像初长成的雏鸟，即使不能搏击长空，也该慢慢挥霍属于自己的光阴。
而自己，虽然相貌还是年轻，但已经是垂暮之年。
而已经是暮年的自己，又怎能自私的让她在自己身上浪费宝贵的青春韶华？
“你还小，”玄厌的声音有些哑，“以后都会明白的。”
说完，推开她攥在自己衣袖上的手，转身绝情离开。
而此时，清漓的脑海中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玄厌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四十五。
】
清漓自己擦掉脸上的眼泪。
她知道他的顾虑，而她也会一步一步打消他的顾虑，终有一日，他会心甘情愿地走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