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外走,夹道围观的人群里发出的议论声越大。
“里面便是那苏府的废物?”
“…我还琢磨着这没有灵力的废物会有谁要呢,原来啊,是成了李府的人……李玄那个恶心的家伙配她,倒也般配得很。”
“她知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恶事,当年隔壁点心铺的小莲就是被李玄这个恶人给糟蹋的,找到的时候,都不成人形了……”
一个利落的大娘看着抬过来的小轿,呜呜咽咽地哭诉。
“还有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被那恶人打断了腿啊……”
“我可怜的孩子,被他折磨得没了半条命,他人都死了,还在这开开心心的娶妻,真是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里面坐着的苏氏女,你可知道你那丈夫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夫债妻偿!你不得好死!”
“快和你那死鬼丈夫下地狱去吧!”
“……”
那些人对着道中的小轿辱骂着,从肚子里搜罗出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句,对着轿子指指点点。
不少人都红了眼,恨不能进去把他们眼里即将享受李府荣华富贵的女子给拉出来当街处死。
仿佛她嫁给那个男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没人去细想她究竟愿不愿意嫁给那样一个作恶多端、丑陋残暴的男人。
【宿主大大,他们骂得也太难听了,你就不打算反驳吗?】
【快出去辩解啊!不然把那些人揍一顿!】
众人的声音透过清漓
的耳膜,传到识海之中,系统挥舞着翅膀,恨不能自己出去把这些人的嘴巴用针线给缝上。
【一群欺软怕弱,没有主见的可怜虫罢了。】
清漓撩开轿旁的帘子一角,看到外面那些神情激动,嘴里不断吐出辱骂词句的人们,眼里寒光掠过。
【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原主的死亡虽然和这群人没什么关系,但这么多年来,他们对她的恶意可一点也没少。
言语上的暴力和行为上的暴力一样不可原谅,况且这些年,他们明里暗里的捉弄也不少。
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惜他们太蠢太冷漠。不知道风水轮流转这个道理,更不可能知道,现在这风水,转到我这来了。】
说完,清漓放下帘子,隔绝了他们狰狞的面容。
【宿主大大不可以做得太过分喔,要是过多干预这个世界其他人的命运,可能会引起主系统的察觉,到时候我们的积分可能会被扣掉的啊。】
系统感受到自家宿主的怒意,连忙劝慰。
清漓听完,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外头的骂声愈演愈烈,就连跟在轿前的李府管家都快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想让几个侍从教训这些人,又想到出门之前自家女主人千叮咛万嘱咐要为自己死去的儿子多积德,不能伤了人。
这才忍内心的冲动,他往后看了一眼,浑浊的眼球滴溜溜一转,见那轿子没有动静,满意地笑了一下。
比起那些
替李玄擦屁股的活,这可真是个轻松的差事。
他这样想着,周围沸沸扬扬的骂声却戛然而止。
管家正疑惑,抬头看向前方。
却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姿如松的男子,他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精致的下颌,难以看清全貌。
可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优雅。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身白衣,风光霁月,让人如沐春风。
但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侍从却让在场的人都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脖子。
那几个侍从皆配长刀,刀柄上的墨玉散发着幽幽冷光,再加上几人脸上深浅不一的伤疤,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众人立刻噤声,不敢言语。
李府的管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玄厌双指并拢在空中轻轻一划。
浑厚的灵力像飞龙般掠过那顶红色小轿,两旁的轿夫被灵力击中,踉跄几下倒向一旁。
红色的轿子在灵力的承托下稳稳落地。
一直跟在轿子后不远处的赵蓉看到轿子落下,连忙拉着身旁的苏天江,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国师大人这是做什么?”
眼看着玄厌就要走到轿子前,李府的管家鼓起勇气冲上来,摊开两只手挡在轿子面前。
“里面的人,我要带走。”
玄厌淡淡开口,声音虽然不算冷,但却透着淡淡的威压。
“这是我们李府的客人,难道国师要当街抢人吗?”管家左右看了一眼,不敢直言李府在办冥婚,只能说她是李府的客人。
“恐怕本座的徒弟,并
不想到李府作客。”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徒弟?
国师玄厌收徒了?
他的徒弟竟然还是苏府那个废材女?
多少名门子弟带着贵礼上门求教,国师都没有收他们为徒,但现在,他却说里面这个天源王朝人尽皆知的废物是自己的徒弟?
玄厌身后的一个侍从猛然抽刃,刀身和刀鞘磨擦的利响让说话的管家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只能惶然地看向赵蓉和苏天江的方向。
赵蓉和他的目光一对上,就立刻心虚地躲开。
虽然这件事一直是赵蓉在操持,但面对天源王朝倍受皇帝信任的国师,她也没了主意,只能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云天江。
云天江大袖下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额上有汗渗出,看向玄厌的眼神比赵蓉和李府管家的还多了一层恐惧。
抢夺了自己堂兄一家的家产之后,他也如愿凭借他们一家的威势进入了朝堂。
自己夫人和李府的这个管家光知道面前的人深受皇帝宠信,可只有他清楚,当今皇帝对他的信任简直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
即使是苏府最鼎盛的时候,也无法和这个人正面抗衡,更何况如今在自己手中逐渐败落的苏府……
徒弟……
这丫头什么时候勾搭上玄厌这棵大树?
几人各怀心思,玄厌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抬足上前。
那个管家还要挡,玄厌身后的侍卫一个杀气凛然的眼神捎过来,只能像只被拔了毛的乌鸡似的缩到轿旁。
眼看
着玄厌的手指就要碰到轿帘,赵蓉急得瞪大双眼满头大汗。
又不敢自己上前,只能猛地推了一把身旁半天没有动作的丈夫。
苏天江没有防备,被她这一推,踉跄着上前了好几步,还是玄厌身后的手下一把拎住他的衣领,才从脸着地的边缘回过来。
轿子里的清漓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
直到一只如玉的手伸到轿子里,把帘子掀开,她才换上一副惶然中带着倔强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