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仆小声讨论着要不要把她先带下去休息一下。
清漓却淡然开口，“休息？用不着。”
她把一缕碎发拢到耳后，端着刚加满的茶杯走到“晕”过去的文秋身旁。
几个女仆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给她让了位置。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她平举起茶杯，对着文秋浇下。
温热的水流浇到她脸上的一瞬间，一直装晕的文秋猛然抖动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们眼中这个冒牌货竟然这么大胆。
“晕倒而已，不用那么麻烦。”
“顾清漓！”秦修怒然起身：“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听他吼完，清漓倾斜的杯子收了回来，水流骤然止住。
她的动作让秦修一怔，似乎没料到她竟然这么听话，毕竟这个冒牌货对自己一向都是那种倨傲的态度。
下一秒，清漓就让他梦回当时。
手腕一转，杯子朝秦修的方向脱手甩了出去。
杯子里的茶叶和水泼了他一身，甚至连他的金丝边眼镜上都带着茶叶的碎叶子。
刚才还彬彬有礼的秦修顿时狼狈不堪。
清漓淡淡看了他一眼，“我恶毒？你说得太对了。”
说完，转身坐回沙发上，徒留秦修一个人在后面气得冒火。
他本想拿起手边的东西有样学样，却被顾老太太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顾老太太当初就对顾清漓喜欢上秦修很不满，之前想教训教训这个男人，都被自己的宝贝孙女给挡回去了。
如今看他吃瘪，自然很高兴。
清漓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是被怀疑的对象一样，坐在顾老太太身边，十分亲昵。
“奶奶！您当初宠着顾清漓就算了，现在怎么还放任一个冒牌货在顾家作威作福啊？”
张蕊看着顾老太太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的不平衡感顿时更加强烈。
“您可要知道，你最心疼的顾清漓就是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杀死的！”
“住嘴！”顾老太太猛然放下杯盖，杯盖和杯子哐啷的碰撞声分外刺耳。
很显然，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宝贝孙女死去的事实。
“外面那么多家媒体都在报道，她突然之间性情大变，难道您丝毫不觉得意外吗？”
“您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因为您其实也有所怀疑，对吗？”
张蕊被她一吼，语气平和了许多，像引导一样将清漓的反常一点点呈现在她眼前。
重新勾起她的怀疑。
顾老太太严肃冰冷的神情果然出现了一丝松动。
说不怀疑是假的，她赶回来，确实是为了验证她从小看到大的孙女究竟是不是已经被一个爱慕虚荣的冒牌货顶替了。
可刚才她的行为又让自己觉得，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传闻都是假话。
见她神色有变，张蕊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跟她分析着整件事情的脉络。
刚“醒过来”的文秋和头上还挂着碎茶叶的秦修也不时附和。
“那就做个亲子鉴定吧，”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几个演了半天的清漓缓缓开口，“既然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不做个亲子鉴定，怕是堵不上这悠悠众口。”
清漓说完，没再继续看那几个演得入迷的，而是亲昵地挽住顾老太太的手臂。
“奶奶，我虽然知道你一定不会怀疑我的，但是呢，那些媒体太能写了。就答应我，做个亲自鉴定吧，怎么样？”
要证明她是顾清漓，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做个亲子鉴定。
而顾老太太无非是顾虑自己的情绪，怕提出来伤害了祖孙二人的感情。
如今她亲自提出来，完全把顾老太太的顾虑打消，顺便也再次向她表示，自己从不心虚。
这话一出，让秦修几人吃了一惊。
她一个冒牌货，还敢做亲子鉴定？
清漓摇了摇顾老太太的手臂，把目光投向沈叔：“沈叔，你帮我劝一劝奶奶好不好？你看顾氏的股价都跌到多少了……”
突然被点到的沈叔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清漓。
他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毕竟她除了变得上进一些和对秦修变得毫无兴趣之外。
行事作风还和以前一样，任性妄为。
比如关在水族馆的那条人鱼……
“董事长，大小姐也是为了顾氏……”
沈叔低下头来，在顾老太太的身旁低声开口。
顾老太太看了看身旁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清漓，实际上已经把对她的怀疑抵消了大半。
不对……
张蕊的眼神订在清漓身上，似乎要把她的身体盯出两个洞来。
看着她自信从容的样子，她只觉得胸腔里的愤懑更加强烈。
她不可能是顾清漓，那瓶致命的硫酸，是自己扔到她脸上的。
“你不可能是顾清漓！”张蕊大声开口，打断了顾老太太差点说出来的拒绝亲子鉴定的话。
“你一定是买通了医院，对，一定是这样……”
秦修在一旁跟着开口，“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从事情爆发到顾董事长前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你利用本不属于自己的财富，把一家医院给买通。”
他无比自信地开口，中途还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学者特有的谨慎和理智。
不过顾老太太身居高位这么久了，骨子里天生带着不肯轻易相信别人的直觉。
简而言之，她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装逼。
更何况现在说话的，是那个她一直非常讨厌的秦修。
“我顾氏的血脉，还容不得你一个外人来质疑！”顾老太太脸色一沉，冷声开口。
“奶奶……”张蕊瞪着眼睛，“你难道不想把这个杀人凶手绳之以法吗！？”
顾老太太刚想发火，一旁的清漓却乖顺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既然父亲的这个私生女这么想证明我不是顾氏的人，那就让她认清现实吧奶奶。”
“不过啊……”清漓眼神微眯，黑色的瞳孔射出冰冷的目光，“做完亲子鉴定之后，奶奶要答应我一件事。”
“鉴定结果要是没问题，你就永远也别再管张蕊的死活。”
顾老太太眼皮子缓缓抬起，顾清漓的性格她是知道的。
没了自己的庇护，张蕊这个私生女，怎么可能会有好日子过。
她刚想反驳，让清漓换一个条件。
面前的张蕊却不怕死地大声开口：“你要真的是顾清漓，我将放弃顾氏血脉的身份，并且把奶奶给的一切通通还回去！”
真正的顾清漓就死在她的手下，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怀疑面前这个人是冒牌货的人。
只见她十分自信地昂起头，“不过，做亲子鉴定的地方，绝对不能是顾氏的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