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大门轻轻嘭了一声,开了一条缝隙。
伴随着清漓轻快迈进里面的步伐,系统在识海里对着屏幕上减少的两万积分泪流成河。
上弦月的月光比满月要晦暗许多,轻轻铺在地上,像一层流动的水。
临时打造一个纯银的房间毕竟要耗费的时间太多,佩蒂只来得及给他准备一个大的银制兽笼。
银发男人几乎全身浴血,躺在笼子里,像一匹受伤的白狼。
看到清漓他也不再装成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从地上坐起,冷眼看向面前这个胆敢与他缔结血契的女人。即使落魄成了阶下囚,甚至明天就有可能葬身日光,他的一举一动却依旧从容优雅。
“别对我有这么大敌意,又不是我抓的你。”
人类不待见吸血鬼,吸血鬼也对人类没什么好印象。这是原主的记忆里有的内容。
冷白的月色透过琉璃窗,照在男人脸上,他的双眸在夜色中闪着红艳的光。
“一个低贱的人类,竟然取得了血契的控制权?”男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满。
清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紧盯着他极力压抑着愤怒的脸,轻笑:“很意外吗?”
在他不忿的神情中,清漓缓慢走到他眼前,鞋跟敲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清晰明亮,“再怎么对我这个合作伙伴不满,血契都已经结成,我劝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不然受到血契反噬可是很辛苦的。”
清漓蹲下,单手撑着下巴,笑得纯良。
“别以为有了血契,你就能控制我,卑劣的人类!”
还真是对人类恨之入骨啊,清漓舔了舔唇,之后还要扭转自己身为人类在他心中的形象,多少有点麻烦。
她用随身带的小刀划开手腕,鲜血渗出的那一瞬间,男人红艳的双目放出异样的神采。清漓半跪在笼子前,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进去,“你看起来应该是个很强的吸血鬼,先恢复了实力,我再给你说明之后的计划。”
男人眼神紧紧跟着她的手臂,贪婪的眼神暴露了他此刻对血液的渴望。但他还是别扭地闭上双眼,因为缔结血契之后,每一次吸血都是在加深对方对自己的控制权。
他堂堂美第奇家族的后代,竟然让一个人类取得了血契的控制权,简直是滔天的耻辱。
虽然他的理智让他没靠近那截白玉般的手臂,但是空气中弥漫的香甜的血腥味简直无孔不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犬牙正在突出成为进食的形态。
清漓看着他不断滚动的喉结,“嗜血是血族的天性,这么忍着,难受的只会是你自己。”
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挠得他的心跟着酥酥麻麻的。
就在清漓犹豫着要不要先把手收回来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却蓦地睁开双眼,然后挪动身体。
看着这个差不多与自己齐高的兽笼,清漓不由在心底吐槽,佩蒂多少有点小气了吧,难道马尔提斯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
因为笼子的原因,他没办法完全站直身体,最后只能单膝跪在里面,双手捧起清漓的手舔舐上面的血口。
虽然他的动作不算粗鲁,但是獠牙刺破皮肉的感觉依然不好受。
得到新鲜血液的补给,男人的精神明显恢复了很多。清漓收回他放开的手臂,吃痛皱眉。对面却冷冷扔来一句嘲讽,“真是弱小的种族。”
清漓本不想在意他的冷嘲热讽,却还是下意识呛回去:“这位强大的血族不也被人类关在这个小小的兽笼里了吗?”
男人显然不满她对自己实力的轻视,双手握住面前的两道银柱就要掰开走出来。
“慢着!”清漓连忙出声制止,“回去。”
因为血契的原因,男人不得不按照她的话来做。
因为兽笼由白银制成的原因,他的手立刻冒出一团黑烟,不过维拉德米尔显然没有将这种程度的灼伤放在眼里。不过片刻,他的手掌就恢复如初。
“区区白银,还不足以伤我性命。别把我和那些只知道吸血的低贱种类相提并论。”
“你想多了,我可不担心你的死活。只是现在你还不能走。我要你,在明天被架上火堆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清漓低头看着他,“这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银发男人冷冷看向别处,对清漓的话置若罔闻。
清漓也不恼怒,反正血契的控制权在她手里,她不担心他不听话。
渡过有惊无险的一晚,时间终于来到焚杀吸血鬼的时间。佩蒂看着笼子里奄奄一息的维拉德米尔,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那个灰棕色眼睛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又有什么目的,只要她不妨碍到自己登上权力巅峰,那一切都可以之后再慢慢查。
王城中心的圆形大广场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群情激昂的民众。吵嚷的叫骂声直冲天际。
“烧死吸血鬼!
“杀了散播疾病的恶魔!””
“诺斯亲王万岁!佩蒂伯爵万岁!”
“杀死吸血鬼,还塔米里斯郡安宁!天神万岁!恶魔必死!”
“……”
圆形广场正中央,切面泛红的火筋木堆得像坐小山。马奇尔大陆的传统故事中,火筋木是太阳的火种,和阳光同属一源,是烧死吸血鬼的最好木材,所以即使这种昂贵的木材几乎和白银一样珍贵,也逃不过被焚烧的命运。
火堆之后,带着代表王室的金黄色绶带的诺斯·拉蒂高高坐在临时搭建出来的观看台上。神情威严,像只守护领地的雄狮,他的身侧,则是身着紫色长裙的、身上戴着华贵珠宝的女巫佩蒂。
“那只吸血鬼不会突然从笼子里冲出来吧?”诺斯稍偏过头,问自己身旁的美艳女人:“你确定由我揭开红布,不会出什么意外吗?”
佩蒂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脸上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不会的,亲爱的诺斯。那只吸血鬼已经几乎半残了,即使是您手下最弱的骑士,也能轻易砍下他的头颅。”
得到肯定的回答,诺斯·拉蒂脸上立刻又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她拿着一根细长的法杖,银色的瞳孔几乎和明亮的日光融为一体,再加上象征尊贵的紫色长裙,宛若仙子。
周围的侍女侍从们皆挺胸抬头,举手投足间也带着和平民不同的优雅从容。
不久,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更加激昂的怒吼叫骂声。佩蒂从容地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地看向声音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