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宫女闻言,脸一下刷白,惊恐地瞪大双眼,扑倒在坚硬的地板上求饶起来。纷纷大叫着都是小叶的错。
那个一开始为那名叫小叶的宫女求情的宫女也立刻调转矛头,“淑妃娘娘饶命啊,都是小叶一个人冲撞了娘娘,与我无关啊……”
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椒房殿一下又响起吵嚷的求饶声。
杨蕊初得意地看向面前那年轻纤弱的少女,黑色的瞳孔左右一转,当下就有了主意。
这些高门大户出来的小姐个个心肠都软得很,她要是好好利用这一点,那后宫财权不就又可以回到自己手中了吗?
“皇后娘娘仁慈,必然不愿见到这些小花儿一样可怜的宫女被臣妾责罚吧?”
清漓抬起头,眼神清亮无辜,似乎是想听听她的解决之法。
然而她此时心中所想的是:愿意,太愿意了。
本来她看到那名年纪稍大的宫女为自己的同伴求情时情谊深厚的模样已经动了恻隐之心,但后来杨蕊初的目标调转到全体宫女时这些人落井下石的样子又把她这点恻隐之心杀灭在心里。
一群曲水苏身边的眼线被她自己安插在后宫的棋子收拾了,她有什么不愿的?
可即便如此,还是得把表面上的戏给做足,只见她向前一步:“淑妃可有解决之法?”
“自然是有的,”杨蕊初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一个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果然就是好拿捏。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这儿子行为不端根源自然是老子做得不对,这椒房殿中的宫女做了错事,那皇后娘娘自然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她猩红的嘴开开合合滔滔不绝地向清漓介绍着自己的解决办法。
身后的春杏脸色愈来愈沉,只希望这疯婆子别做出什么离谱的事。
终于,在她七拐八绕说了一大圈之后道出了真正的目的:“只要皇后娘娘将后宫财权重新交给臣妾,再披发素衣斋戒三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好家伙,清漓脸色都差点有些崩不住。
终于知道为什么曲水苏后来成了皇后还要把这个蠢货弄死了,就这么个小脑发育不完全的货色,迟早会害了自己。
披发素衣斋戒三日,知道的是一个柔弱可欺的皇后在为自己的婢女赔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皇帝驾崩了在守孝呢。
一旁的春杏也是彻底无语了。
杨蕊初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反而一脸沾沾自喜沉浸在财权将要回到自己手中和一国之后将要低头在自己面前请罪的幻想之中。
“这……本宫想了想,还是不妥。”清漓双手搅着一方丝帕,面露难色:“宫中的婢女冒犯了淑妃,自然该罚了才足以服众。若因为她们是本宫的宫女就可逃过责罚,这传出去实在不好。”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宫女闻言,哭得更加大声。
清漓硬挤出几滴眼泪含在眼里:“宫规森严,本宫实在是无法相救啊……”
她声音甚至都带上了点哭腔,任谁看了都会认为她是无奈,为了保全皇室颜面才要把这几个宫女放给杨蕊初责罚。
杨蕊初虽然蠢,但这种伪装的模样她在勾栏之间可见了不少。
那些花言巧语哄骗妓女说要为她们赎身的男人,最后抛弃她们时也是这副嘴脸。
所以她这副模样落到杨蕊初里,就完全是一副对自己的下人生死毫不关心的样子,跟那些在烟柳之地始乱终弃的男子没有分毫区别。
眼看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杨蕊初那股疯劲儿又上来了。
“好好好。”她眼神中露出阴狠的目光,强忍着把面前这张白嫩的脸撕下来的冲动转身对身后的春杏说:“这些贱婢敢冲撞本宫,看来是必须得重重责罚了!你,快回长乐宫多叫几个婆子来,本宫要把这些个贱蹄子都押回去慢慢审!”
“这些贱人我就拉回去替娘娘管教管教!”她抬起头直视着清漓有些躲闪的目光:“只是可怜体弱的皇后娘娘,少了这许多伺候的下人,要重新凑一批怕也要些时日!”
说完一甩袖子,大步朝殿外走去。
几个身材肥硕的嬷嬷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椒房殿,看到站在檐廊之下的清漓,有些愣住,显然是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这么放肆,皇后还在这里呢就敢这么要人。
正想蹲下身去行礼,杨蕊初尖利的怒骂就传了过来。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赶快将这椒房殿中的贱蹄子都给我押回长乐宫!”
那几个嬷嬷蹭地站了起来,礼也不行了直接转身拽起瘫软在地的宫女,连拖带推地押出了宫门。
猫儿一样凄惨的哀嚎叫了一路,清漓虽然有些不忍心,但终究也没有出声救回她们。
她想起刚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两条竹叶青,将这样一群随时都有可能对自己下手的人留在身边,无异于养虎为患。
杨蕊初和这群宫女同属于曲水苏的阵营,要是曲水苏对自己的下属足够仁慈,就会在杨蕊初折磨死她们之前,下令放过她们一条性命。
……
傍晚。
翠微终究是在宫禁之前回到了椒房殿,发觉到整座宫殿异样的安静,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打开寝殿的门,看到灯下看书的清漓她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小姐,她们人呢?”她的心中闪过出去之前杨蕊初那张扭曲的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清漓放下手中的书卷,“要是杨蕊初下手够快,这会已经都变成尸体了吧。”
她的语气冷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空气顿时沉默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懦弱了,连几个宫女都护不住?”清漓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她们都是新城郡主派来的眼线,你知道的,杨蕊初也是她的人。”
“我明白……小姐,我此次回去,老爷就对我说了,要提防小姐身边的丫鬟。”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带着些心疼:“小姐与在府中时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