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清漓坐在妆镜前,任由身后的宫女把自己的长发梳起。
镜中人一张巴掌小脸,杏眼像秋水一般澄澈,整个人清丽脱俗,好似微雨中的百合。只可惜原主的身体实在太过羸弱,整个人身上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病气。
“娘娘,头发梳好了。”翠微一面把一只金镶玉飞凤步摇插在她发间,一面哽咽说道。
她自小跟小姐长大,看着在相府中千尊万贵的小姐嫁给那么一个糟老头,洞房花烛夜当晚还让自家小姐独守空房沦为六宫笑柄,她就不由得替她难过。
清漓站起身,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然后眼神落到她身后那个粉衫女子身上。那粉衫女子面容谦卑,慢慢帮她整理着凤袍长长的拖尾,看起来一丝不苟,但清漓还是看到了她微微皱起的眉头。
就是这个宫女,进来看到她后眼中满是震惊。
“你走近些。”她对粉衫女子招了招手。
粉衫女子看到她的动作,微微一愣,然后立刻低头朝她走来。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女子抬头,清漓果然看到了她那尖下巴上的一颗黑痣。剧情中,曲水苏就是派这样一个下巴有黑痣的宫女放蛇到她寝殿之内的。
“你叫什么名字?”她澄澈的双眼透着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无害之感,那女子悬起的心立刻落了下去。
“奴婢名叫玉桃。”玉桃跪在地上,双手交握在一起。
清漓装作亲热地拉起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支黄金蝴蝶簪,“我初次进宫,见了你很是面善,你从今以后就到翠微身边帮忙吧。”
“娘娘。”翠微看着清漓,眼中满是不解,想阻止她。毕竟这个她们与这个玉桃才刚刚认识,提携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做自己的贴身丫鬟,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清漓却没有理会她眼中的告诫之意,还把那支蝴蝶簪插到玉桃的发髻之中。
……
椒房殿正殿内。
“皇上昨晚去了杨淑妃那儿,连看都没看小皇后呢。”
“杨淑妃一向如此,只是可怜皇后了,大婚仓促便罢了,新婚之夜竟还独守空房。”
“她年纪那么小,怕是昨晚都要哭死在被子里了……”
“我可听说了,这宇文家的小女儿,那身子骨可弱着呢,这一哭,估计得卧床半月。”
“我看今日定省,她是来不了了。”
还没进入正殿,妃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皇后驾到——”宫檐下的太监看到清漓走过来,忙一甩拂尘,尖声高喊。
正殿之内,众多嫔妃立刻闭嘴,纷纷侧目朝殿门口望去。各个眼神中都带着难以掩饰的讥讽,毕竟这深宫实在憋闷,如今来了个不受宠的皇后,自然要可劲儿地看她的笑话。
只见殿门外,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款款而来。她肌肤胜雪,面如白玉。虽然纤细但神色大方丝毫不怯场,通身一股娇养出来的贵气。她面带微笑,仿佛昨日独守空房的不是她一样。
众人看热闹的希望落了空,只得跪下行礼: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清漓走到首座上,玉指轻抬:“诸位不必多礼,以后就是自家姐妹了。”
地上的莺莺燕燕纷纷起身,脸上都带有失望之色,毕竟她们心中所想的笑话没得看了。
她看向一旁的座位,那里果然没有人。
一个眼尖的妃子看到她细微的动作,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说道:“那是杨淑妃杨姐姐的位置,昨儿个陛下又宿在她的长乐宫中,她可能是累着了,这会还没来呢。”
下首的妃子们立刻悄悄地观察着她的神色,渴望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异样的情绪。
然而她们的希望却再次落了空。只见上首的凤袍女子悠悠啜了一口茶,脸色依然没有丝毫忧伤或是愤怒。
“本宫身为国母,自会体谅妃嫔,杨淑妃既然如此操劳,也该多让她歇息歇息。”她将手中白玉茶盏稳稳放下,端着亲和的笑容看向下首的妃嫔。
除了几位徐娘半老的妃子之外,一水的年轻漂亮小姑娘,清漓不由咋舌。
这皇帝当的,够本。
“淑妃娘娘驾到——”
正当众人觉得没趣的时候,檐廊外太监尖利的叫声立刻将她们的期待值拔高到了极点。这是什么修罗场。
清漓眉尾轻挑,终于来了。
“皇后姐姐,臣妾来迟了,”只见殿外一堆宫人簇拥着一个珠光宝气的美丽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纤腰如柳,扭得很欢。
她一进来,却没有立刻跪下行礼,而是十分自来熟地快步走到清漓身边,白腻的双手一把将清漓的手拉了起来,嘴里喋喋不休道:“皇后姐姐莫要怪罪,实在是陛下昨日不肯休息,害得臣妾今早怎么也起不来。”
“也都怪身边的宫女不顶事儿,一个个的竟然都忘了叫我起身。”
清漓废了老大劲都没把自己的手从她的爪子了抽出来,最后还是翠微一把把她推开,杨蕊初才讪讪收回手,扭着纤腰坐回位子上。
“看来是姐姐不肯原谅臣妾了,臣妾也非故意来晚,是陛下强留,姐姐若是怪罪臣妾,大可以让陛下过来给臣妾降罪。”她拧着身体,挂满金镯的手拎起一方大紫色绣帕,十分夸张地擦去自己腮边那并不存在的泪珠。
“本宫身为皇后自然体谅杨淑妃伺候陛下的苦劳,哪里会怪罪淑妃。”她从一脸怒意的翠微手中接过一个檀木盒子,对着戏瘾大发的杨蕊初道:“这是本宫从家中带来的宝珠,在相府中时就常能听到淑妃贤良淑德的美名,特意带过来送给你。”
听到贤良淑德四字,下首有些胆大的嫔妃甚至笑出了声。
杨蕊初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她们立刻闭上嬉笑的嘴。
翠微阴沉着脸,拿着盒子就要朝杨蕊初的方向走去,却被清漓拦住。
“娘娘?”她有些不解。
清漓忽略她疑惑的神情,带笑对着一旁的玉桃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