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霖跟着小殷警官刚上车,脸色就倏然冷却。
刚才他就是故意靠在方云怀里的,他知道方云看到自己那么难过一定会回抱他,安慰他。
刚才在桥上,邱卓刚到他就看见了。
他就是要气他,气走更好,老是阴魂不散的周旋在姐姐身边。
他相信如果没有邱卓的出现,方云姐姐一定会喜欢上自己的。
“冷霖,我要跟你提前说一下,你妈妈今天从楼上摔下去可能并不是失误。”
小殷警官看着他如附薄冰的脸色,说不上来他是还在生汤绾的气,还是因为担心汤绾。
“嗯。”
冷霖好半天才回了小殷警官一个嗯字,思绪完全没有被拉回来,脑子还在不停的抱怨着邱卓。
刚才在万福桥上的时候,他看到邱卓手里拿着方云姐姐的风衣,那是方云经常穿的一件衣服,她的衣服并不多,每一件他都记得。
邱律师怎么会拿到方云姐姐的衣服,她又不在家,他是怎么进的她家门?
难道她的衣服没有在自己的家里,而是丢在了邱律师的家里?
可是如果真的是丢在了邱律师的家里的话,又是什么时候丢下的,她为什么会把衣服丢在邱律师的家里,为什么要去他家,是同事之间约好去他家玩的吗?
还是只有他们俩?
冷霖冷白的脸上荡起一丝怒红,眉头紧紧蹙起,去玩就去玩好了,为什么要脱掉衣服。
姐姐从小吃他做的饭都吃惯了,能吃的惯邱律师做的?
冷霖突然无比烦躁起来,“还有多久到医院?”
小殷警官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此跌宕起伏的表情并不是因为他的妈妈汤绾,而是因为邱卓。
邱卓让他无比烦躁、讨厌和不安。
“你母亲没有大碍,你不必如此担心,我想告诉你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你的父亲的死,很可能跟你母亲有关。”
小殷尽量说的温和,使冷霖听起来不是那么的突兀。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冷霖听到这句话之后只是稍稍一愣,很快就恢复正常。
他看着小殷警官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个有关法,父亲是她害死的?”
“目前还不能这么说,但是她的嫌疑最大,今天我们去你家找她时她很反常的把我和我的同事拒之门外,然后从楼上跳了下去。”
这句话引起了冷霖很大波动,他震惊地问道:“汤女士为什么要跳楼,难道她怕你们,想要逃跑?”
“目前还不得而知,等到医院之后才能知道,我的同事已经在给她做笔录。你先不要多想,我们也希望不是这样的。”
“无所谓,是与不是,我都无所谓。只是家里一下子出现两个杀人犯,公检系统我是肯定进不去了,姐姐对我一定会很失望吧。”
小殷一直在努力想更好的语言来安慰他,家里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毕竟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却没想到冷霖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殷警官小心试问:“你,跟他们关系不好?”
冷霖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车窗外面不停后退的树木,良久才慢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因为他们,我从小就知道被人戳脊梁骨是甚么滋味。”
冷霖:“我有幸长了一副汤女士的皮囊,算是好看的吧,所以从懵懂时期开始在学校里就还挺受女孩子们欢迎的。”
小殷:“嗯,这也算是填补你被别人背地里说坏话的一种安慰了。”
冷霖:“什么安慰,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受女孩子欢迎就好吗?就是安慰吗?你可能不知道面对她们的示好,我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冷霖:“只要我表现出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有一点嫌弃的样子,她们就会把我的脊梁骨戳断。我不想在听到有人在我面前提起汤女士和她的丈夫,我不想,一点也不想,你懂吗?”
小殷愣愣的看着他,他不懂,他怎么会懂呢,他又不是白口镇人。
小殷:“不懂。”
冷霖:“我忘了,你是扬城的警察,不是白口镇的警察。白口镇之前有一位警察来找过我两次,因为冷沐的案子。”
小殷:“那个死在荒郊野外的哑巴?”
冷霖:“嗯,他是我堂哥,大伯家的儿子。”
小殷:“嗯。那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跟父母的关系搞成这种地步吗?我想听听。”
冷霖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对案子有帮助吗?”
小殷眸色一闪,感觉冷霖虽然才十九岁,但是谈吐说话一点不像十九岁的孩子,怎么说,就是很老成,而且给他的感觉还有点狡猾。
“也许有,要先听一听才能知道。”
小殷开始仔细观察他的反应,“说说吧。”
冷霖突然低下头,抠了一下手指头,良久才再次抬头看着前方说:“下次吧,马上到医院了。”
小殷:“……好。”
……
走在医院的长廊上,一股子浓烈的药水味扑鼻而来,冷霖脑海里陡然出现一个画面,他们在手忙脚乱的控制伤口,不许伤口往外流血。
他害怕急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失手。
不,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他们一起处理了伤口,一起帮助伤口愈合,一起做完了整套流程。然后让一切尘埃落定,尘归尘,土归土。让死了的人安息,让活着的人安心。
两人一前一后刚推开病房门,留下的那位警官就迎了上来,“没问出什么来,她什么都说不知道。”
小殷嗯了一声,轻轻点点头,“让他们母子待一会,我们先出去。”
然后对着冷霖说道:“去吧,去陪陪她,她刚从鬼门关回来,就算以前有再多的不是先放一放。”
冷霖没想到小殷警官会突然跟自己说这么一句话,而且就在他的话刚说完,汤绾就昂着头急切地看向他。
“阿霖,阿霖你终于回来了,都是妈妈不好。”
说着她就准备下床,由于腿已经骨折,不仅是疼,也根本无法行走,所以她这么一动,人陡然一下就滚到了地上。
立刻‘啊’的一声惨叫起来,捂住受伤的腿,眼泪簌簌直流。
三人条件反射的立刻都跑上去扶住她,冷霖托住她受伤的腿对着病房门大喊:“护士,医生,病人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