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看向衙门外，穿过人群大步走来的人。
心中不由失笑，这沈炼，就是这般及时。
不然，他也不介意在这里让这些百姓参观，他是如何痛打狗官的。
“圣旨到！”
沈炼沉着脸，又喊了一声。
百姓们这才反应过来，大多面色茫然地分散开，让这一看就不好惹的身穿黑色锦服地男子过去。
来到顾渊身前，沈炼脸色好看了些，沉稳道。
“顾指挥使，这是陛下给你的密旨，幸不辱命。”
顾渊点点头，接过圣旨后，便示意沈炼，旁的事稍后再说。
柳全已经被这个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朱元璋为什么会给顾渊圣旨？
京中那些大人知不知道？
若是知道，他们让自己当出头鸟，对付顾渊，是不是就是想让自己死？
不！不会的！
这密旨，一定是假的！
是顾渊伪造的！
一定是这样！
“大胆刁民！你不仅伪造朝廷命官的腰牌，还伪造圣旨！你当真不怕株连九族！”
柳全走到现在这一步，不论这圣旨是真是假，他都必须认定这密旨是假的。
不顾形象地吼完这一句之后，便急声吩咐道。
“来人！将这些刁民押下去！午后问斩！”
衙役们陷入了踌躇，他们活了这么些年，也没见过几次圣旨，他们哪里认得出来真假？
若是假的倒也罢了，可来人的架势，这圣旨也不会是假的啊。
若是真的，那他们将人抓起来，被砍头的人绝对是他们自己！
顾渊看完热闹，才拿着圣旨走到柳全面前，淡声道。
“柳大人，若是不信这圣旨是真是假，不若柳大人自己检查一下？”
柳全眼珠一转，勉强冷静了些，恨声道：“你这假圣旨也敢如此招摇过市！来人，将这人拖下去，即刻问斩！”
衙役们咬牙往前走了两步，便被锦衣卫们拦了下来。
“我看谁敢动！”
顾渊反而轻笑一声，虽然面上没有一丝笑意。
轻轻拍了拍沈炼的肩膀，“无碍。”
随后转身看向从沈炼到来，就一直躲在角落的主簿，淡声道：“既然柳大人不愿意自己判断圣旨真假，不若请主簿看一下？”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主簿却感受到了深深的压迫感。
于是抖着腿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仔细查验。
顾渊耐心等了半刻钟，这才温声道：“主簿大人，告诉柳大人和百姓们，这圣旨，是真是假？”
主簿抖得站不住，一想起柳全这些日子干的事，他就觉得自己的脖子疼，脑袋随时都有可能跟脖子分家。
听见顾渊的话，这才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说道。
“真，真的，这，这圣旨，是，是真的。”
柳全当即脸色一白，差点没站住，但还是外强中干地吼道。
“不可能！这圣旨不可能是真的！你绝对收买了主簿！”
顾渊不置可否，只是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
随后看向在衙门外，面面相觑，面色复杂的百姓们，沉声道。
“诸位，圣旨在此犹如陛下亲临，还不跪下！”
虽然有的人心中还有疑虑，但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圣旨，闻言也不敢有什么异议，乌泱泱跪了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洋洋洒洒进百字，总结下来便是。
朱元璋知晓顾渊等人江南之行不便，便认命顾渊为钦差大臣，在江南大行便宜之事。
更可以越过江南的地方官员，处理有违律法之人。
总而言之，顾渊在江南，几乎可以横着走，处理任何事情均可以先斩后奏。
这道圣旨给柳全打的头晕眼花，现在完全不知道应当如何，才能保全住自己的命。
跪下听旨的百姓们也一脸懵懂，这人难不成真的是那什么北镇抚司的指挥使？
不然为什么陛下会给他这样的圣旨？
在百姓们迟疑的时候，柳全病急乱投医，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些愚民身上。
“顾渊不过是一个江湖武夫，怎么可能是北镇抚司的指挥使？这道圣旨不可能是真的！百姓们，你们可千万不要被骗了！”
还在迟疑的人听了这话，觉得有些道理，但是又不敢真的站队。
若是这人就是指挥使呢？
谁知道会不会小心眼的记仇？
不过也有些平日里太过信任柳全的，当即就应和道。
“对啊！要是这人真的是劳什子的指挥使，那他跟江帮混在一起做什么！兄弟们，他就是假的！”
“有道理！江帮以前在江面上抢了不知多少钱财，是一群猪狗不如之辈！跟他们厮混的也绝对不会是好人！”
“你个骗子！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立刻杀头！杀头！”
“……”
沈炼没见过这等架势，当即气得差点直接动手。
还是顾渊眼疾手快拉了这人一把，化解这人手上的劲道，不然，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会命丧于此。
顾渊将人拦了下来后，便闲闲开口道：“诸位，众所周知，圣旨乃陛下金口玉言所书所写，若是我作假，缘何柳大人看都不看一眼，便认定是假？”
“这到底是圣旨为假，还是柳大人做贼心虚，诸位可自行判断。”
顾渊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
特别是对付这些百姓，要留给他们自己畅想的空间，他们自己就能将事情合理化。
这话一出，果不其然，人群中那几个说顾渊等人是恶棍的人，都偃旗息鼓了。
但是有人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主簿大人那副神情不似说谎，这圣旨当是真的。”
“皇上勤政爱民，又将这等圣旨赐给他，他应当是真的指挥使大人！”
“皇上看重顾指挥使，指挥使一定不会是坏人！”
“那江帮是怎么回事？”
“江帮，江帮，指挥使大人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
见舆论变了，顾渊轻笑，水能覆舟亦能载舟。
柳全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几乎已经看见了自己脑袋落地的模样。
而且，就在这时。
前几日趁乱离开的锦衣卫，走进堂中，扬声道。
“柳全贪赃枉法的证据，都在此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