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愿闻其详。”
郭桓略感兴趣地挑了挑眉，端起手中酒杯，敬向对面的人。
詹徽意味深长地同郭桓碰了杯，抿了口酒后，才压低了嗓音道。
“现在顾渊远在江南，天高皇帝远，那边还匪患横行，若是顾大人在途中遇到了土匪，不幸殉职，陛下应当也是不会怀疑的吧。”
郭桓同詹徽对视一眼，轻笑一声：“詹大人这话，说与本官听，合适吗？”
不怪郭桓这么不给詹徽面子，在今日之前，他们二人本就没有多少来往。
郭桓也不过是听说詹徽同顾渊之间有仇，只不过是没有摆在明面上而已。
也就是因为此，郭桓才会在詹徽找上他，一同赴宴呢时候，选择了同意。
詹徽闻言也不生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慢条斯理地道：“郭大人最近的烦心事，在下也听说了不少。若不然，今日，在下也不会如此唐突。”
郭桓眼眸微眯，面色阴沉了些，“哦？詹大人是听说了什么？”
“比如杨大人畏罪潜逃，再比如凤阳的物资，是郭大人交给杨大人督办的事？”
詹徽指腹摩挲着杯壁，轻描淡写地道。
郭桓眸色一沉，对面这人知道的事，比他想象的多。
詹徽抬眸看向对面的人，轻笑一声：“郭大人不必如此如临大敌，今日我既已坐在此处，我就不会是大人的敌人。”
郭桓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也不会听对面这人说这么多。
“现在，郭大人觉得，我方才的提议，如何？”
郭桓微微闭了闭眼，长叹一声，眼中思绪沉浮，最后落定。
“既如此，便如了詹大人的愿。江南那边，我会安排。”
詹徽浅笑举杯，“在下就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宴会中途，郭桓跟詹徽便借口有事先行离开，各自回府安排事宜。
同一时间，从尚书府和詹府中传出消息前往江南。
“遇见顾渊，格杀勿论。”
顾渊并不知自己的命这般值钱，竟然值得两位大人联手买杀手来取自己的命。
他在一处破庙简单处理伤口之后，才寻着沈炼等人留下来的记号去往一个小小的县城。
寻了医馆将伤处重新包扎后，这才隐匿在人群中，找到沈炼等人下榻的客栈。
一进客栈大门，顾渊便直觉此处不对劲，但那些受伤的锦衣卫都已安置下来，不宜折腾。
便只好压下心中的疑虑，走过去冲坐在柜台后的男子道：“掌柜的，开一间上好的客房。”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顾渊，脸上立马扬起笑容，“好嘞！客官这边请！”
引着顾渊走上二楼，直接左拐进了第三间客房。
“客官，这就是最后一间上房。有什么需要招呼就行，您先休息。”
顾渊淡淡点头，不愿同这明显态度奇怪的老板多说，“送热水上来，我要沐浴。”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掌柜的笑着应了，便直接转身下了楼。
顾渊刚关上房门进房，身后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大人，是我。”
门外响起的声音，正是昨日先行离开的沈炼。
顾渊松了口气，手上解衣服的动作没停，扬声道：“进来。”
沈炼应声推门进入，一抬眼就看见顾渊左臂上缠着的纱布。
脸色立马变了，脚步都快了两分，急声道：“大人，你受伤了！”
顾渊继续换衣服，淡声道：“不是什么重伤，无碍。受伤的兄弟们呢？”
沈炼抿了抿唇，知道顾渊不愿多说，便也只能收回粘在纱布上的视线，低声道。
“坚子没救回来，给他立了衣冠冢。超子被刀伤了大腿，以后怕是会落下残疾，旁的兄弟都是轻伤，已经处理过了。”
顾渊指尖一抖，即便是已经亲眼看到莫坚死了，现在听到还是心头一颤。
朝夕相处的兄弟就这样离他们而去，任谁都不能接受，更别说莫坚的死，是因他而起。
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莫坚和刘超，只不过是运气不好而已。
沈炼能察觉到这沉默之下顾渊的痛苦，一时之间也不敢说话，只能沉默地陪着顾渊，给顾渊递上腰带。
过了许久，顾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嘶哑的不行。
“坚子家中还有老母，你记得安排好，定不能让坚子在下面还不安心。”
沈炼鼻头一酸，却还是应声称是：“是，我一会儿写信寄回去，让旁的兄弟去安排。”
顾渊点点头，继续道：“好。刘超，回去就给他找个闲差，俸禄加一两，从我俸禄中扣。”
“是。属下打算在城中寻一处住处安置超子，待他伤好些，便让人送他回京。”
顾渊闻言颔首应下：“如此也好。”
整理好衣装的同时，前来送热水的小二正好在敲门。
“客官，热水已经烧好了。”
顾渊给沈炼递了个眼神，沈炼便藏在了床帘后。
“进来吧。”
小二悄悄打量了这位大方的客官，发现这人已经换过衣服了，也不知为何还要热水。
不过他只是一个小二，不该问的事，他从来不会多嘴。
“客官，热水已经倒在浴桶中了，客官慢用。需要撤掉热水招呼一声就可以了。”
顾渊颔首：“嗯，先出去吧。”
待房门关上，顾渊才低声道：“这处客栈有问题，掌柜的盯过我放包裹的位置，收费也贵，下面大堂中坐着的多是江湖人，怕是黑店。小心些。”
沈炼脸色微变，这客栈是他寻的，他竟然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大人，属下思虑不周，属下这就去重新找一个客栈。”
顾渊拍了拍沈炼的肩膀，淡声道：“不必，这城中客栈也就几家，兄弟们受伤了也不必折腾，小心些便是。”
沈炼珉抿唇，只好应了：“是！我会让兄弟们警惕些的。”
顾渊点点头，不过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先将超子转移，其他人按兵不动，莫让掌柜发觉不对，现在不宜节外生枝。”
“是。”
沈炼应下之后便推门离开，门开后，二人便听见楼下传来的声响。
“小二！来两壶好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