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无趣的。
崇祯皇帝最不喜欢的就是战争,他更喜欢的是和平,因为只有和平,才能将他的谋划逐步的实现。
可是处在这等境遇下,就算心里再怎样不喜欢战争,也避免不了战争,毕竟野心勃勃之辈太多。
大明太富庶了,疆域太辽阔了,这叫很多人都生出觊觎之心,都想推翻大明,继而替代大明。
可是大明岂是那般好被取缔的?
是。
大明处在小冰河时期下,累世积攒的矛盾和隐患,在频生的自然灾害下,被不断的扩大影响。
可小冰河时期的特色灾害,又不止是大明在承受,别的势力也要承受,建虏要承受,蒙鞑要承受,朝鲜要承受,倭岛要承受……
真正的勇士,要敢于直面灾害!
辽阳城。
“汗王,海州卫一战的损失,统计出来了。”
范文程忧心忡忡,跪倒在地上,向沉默的黄台吉禀明:“此战…满洲八旗折损数千精锐,蒙古和汉军……”
“够了!
”
黄台吉怒目圆睁,向前探身,对范文程声嘶力竭道:“不要给本汗讲这些,本汗就想问你,崇祯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海州卫一线战场上,出现在空中的热气球,对黄台吉所领八旗劲旅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处在这一时期下,连热武器都没有全面普及,战场上的交战方式,是冷兵器和热武器交替配合,以火炮勐攻击垮敌军,以各类精锐兵种冲击敌军,骑兵冲阵,车营兵破阵,各类步卒交替,继而战胜所遇敌军。
在这样一种战争形势下,突然出现一支在空中作战的队伍,且没有任何有效办法,能够进行抵御和反击,这对军队的士气打击,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封建社会的一项标志,即启蒙教育尚未普及,文盲遍地走的基调下,对封建迷信这等思潮,还是很普遍的。
特别是对建虏八旗而言,那就更是这般了。
“主子,奴才也不知道啊。”
范文程强忍惊惧,不敢去看黄台吉愤怒的注视,双手哆嗦着,“就海州卫一线的战场上,所出现的那些大球,此前绝对没有记载过……”
“本汗当然知道!”
黄台吉愤怒道:“本汗就是不知道,才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对我大金有利的局面,为何就这般功亏一篑了。”
黄台吉的内心很是不甘。
原本所处的战局,是对黄台吉极其有利的,只要能在海州卫一线,重创李自成所领辽东义军,那辽南诸卫、定辽右卫等地局势,就基本算是盖棺定论了。
拼着这般大的伤亡,只为能除掉辽东义军这一掣肘,继而积蓄力量,直面大明在辽地戍守的军队。
可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
“主子,奴才想到了!”
范文程情绪有些激动,看向黄台吉说道:“此物有迹可循,这是孔明灯,只不过是很大的孔明灯……”
黄台吉沉默了。
被范文程这般一提醒,黄台吉想到了什么。
孔明灯这等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可是黄台吉百思不得其解,大明究竟是怎样做到,将一个小小的孔明灯,给造成这般大的存在。
这等规模的孔明灯,不仅能载人飞天,还能承载大量火药制品,单单是这般多的要求,黄台吉根本无法想象,此物究竟是怎样造的。
“此物可能造出来?”
黄台吉紧握双拳,看向范文程说道:“就盛京聚集的那帮工匠,能否加急造出一批孔明灯出来,这一战必须要战胜李自成,如果八旗再败下去,只怕辽阳镇难保,甚至盛京都将受到威胁。”
“只怕很难。”
范文程硬着头皮道:“此物所需布料,只怕是特制的,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造出,如果……”
“报!
”
一名镶黄旗摆牙喇,行色匆匆的跑进堂内,跪地道:“主子,盛京急报,阿敏裹挟所部,脱离威宁营一线,杀进盛京,裹挟大批……”
黄台吉仿佛遭受雷击一般,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这些。
阿敏叛了?!
从扩建八旗建制,增设蒙古和汉军八旗以来,黄台吉就一直在干一件事情,设法打击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的权柄,削减他们麾下所统牛录,以此增强所握汗权。
可是受崇祯皇帝泛辽东战略的影响,使得现在建虏八旗的局势,与原有时间线上相比,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在辽地受掣肘。
在草原受牵制。
这种腹背受敌的处境,叫黄台吉所领的建虏八旗,根本无法有效的对外扩张,而黄台吉又逐步落进崇祯皇帝的陷阱下。
仅仅是一个军备竞赛,就持续不断的消耗着建虏的战争潜力。
当激化的矛盾达到临界点时,危机冲突就会悄然而至。
“主子,盛京城不能乱。”
范文程难掩惊疑,看向失神的黄台吉,开口道:“倘若盛京城叫阿敏所部强占,那八旗在前线……”
“来人啊,将代善、岳托、硕托、阿济格给本汗召来。”黄台吉强稳心神,紧握着双拳,厉声喝道:“该死的阿敏,本汗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此时的黄台吉,有些凌乱了。
这个该死的阿敏,早不叛乱,晚不叛乱,偏偏在这等态势下叛乱。
这给黄台吉造成的被动太大了。
如果说他亲率大军奔赴盛京城,镇压阿敏裹挟的八旗精锐,那李自成所领辽东义军,必然会勐攻辽阳镇。
一旦辽阳镇丢失的话,就算盛京城恢复平静,可无险可守之下,只怕也难道被威胁攻陷的命运。
毕竟明军也不是摆设。
想当初在天启年间,他们攻陷沉阳城时,就趁着明军大乱,转战辽阳城,短短十余日就接连攻陷沉阳和辽阳两处重镇。
这两处军事重镇的丢失,叫明军在辽左丧失跟脚,继而引发辽南诸卫的动乱,这也让努尔哈赤抓住机会,集结麾下八旗精锐,向辽南诸卫展开攻势,甚至一直威胁到辽西诸地,叫大明在辽地的损失是极为惨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