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花府。
棕发粉衣的少女不断的来回踱步,就算冻得双手发红,也执拗的点着一盏小灯等她的主人归家。林珊知道自家少主是去赴大公主的约,却没想到先等来了昭阳身死的消息,却迟迟等不到你回家。她压抑着焦虑,努力在白茫茫中分辨那抹红。苍天不负有心人,等了半个时辰,风雪尽头终于冒出一个小点。
“少主!”林珊脸色一亮,赶忙上来迎接,“一切果真如少主所料…连新皇登基后外族来犯都想到,少主如此神机妙算,林珊自愧不如。只是在您计划中,本应由昭阳大公主负罪应战再假死,由我们的人换下来,她却……现在该如何?”
林珊的话让你清醒了几分。
是了,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宣望钧登基之后,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处理——那便是当初和承永帝签下通敌协议的外族。
现在承永帝倒了,协议自然撕毁,他们捞不到好处,肯定不会安分。你尝试过直接和他们死战,最终结果却是将摇摇欲坠的大景推进深渊。几个轮回的思考磨合,你最终发觉,此战要应,但不能赢、也不能输。
要充分向外族展现大景目前的军事力量,以此镇压他们的野心,给议和和新的条约铺下可能。
大景正是更朝换代的紧要关头,什么都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狮子大张口的大好机会。但若什么都不付出,又难以在谈判桌上向对方索取太多。
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官的阵亡,恰好能激发士气,还能为往后谋利,避免血战一场,还能为花家赢得名声、为振兴铺路,一举多得。
你敛了眸子,淡淡开口:“无妨。我去。”
“什…少主,不可!您怎能!”
“好了,珊儿。”你握住她的手,浅浅微笑,“无事。此战我有把握赢下。明日我亲自上朝请求,他会答应的。”
林珊还要反驳,看到你温柔却无比坚定的笑容,将话吞了回去:“…好。”
你揉揉她脑袋,向自己房间走去:“很晚了,今日便歇了吧。”
“少主,还有一事!”林珊注视着你背影,稍作犹豫后开了口,“之前月圆,墨先生又来了。那笛音…应是等了少主一夜。少主这么多年了从没去过,明夜又是月圆……要去吗?我备了好酒。”
你脚步未顿,没有回头:“不必。我离他…越远越好。”
果不其然,你的提议惹得宣望钧大怒。他大概完全不明白为何你在桓瑶案后便逐渐和他疏远。少年只想等你一句师兄,你却只是低头行礼恭敬的叫声陛下。
但他最后还是允了。允了便好,其他的你已经无法在乎。
一日时间虽少,但足够你准备。
“他名安如是,每月帮我送些点心玩具去。若是找不到,便去司空小馆寻他,他定期去那里保养武器。”
“宣京锦歌楼的月灵,要常去看,否则会闹脾气。记得每年留了最好的瓷器餐具给她送去,别摔碎了。上次说过的铃铛绳结已编完,可以顺道带给怜姐姐。”
“惊墨常常一人出来寻药,记得嘱咐花家各处商业多照顾些。他总生病,会勉强自己。他需要的若是花家有,便差人送去蝶谷。”
“御膳房的人己被我训过,应是知晓宣望钧口味,无碍的。以防万一,记得备些荷花酥、定胜糕。他不喜人多的地方,被人看着用膳怕是吃不舒服。”
“我预留的那批玉原是要雕成青玉佩的。放心去做便是,那人若有心,自会来取。”
“给文家的东西我列好,记得留点给文司晏,勿要一起送了。他最喜欢给他大哥准备东西。”
“辣椒记得每月给云心先生送去。按我写的量,多了恐他身子抱恙。”
……
冬日暖阳下,少女敛眸伏案,青丝垂落,一笔一画尽是温柔。
陵本不想扰你,看着你清单越写越长、没个尽头,一句话都没提他,便不耐烦的开口:“找我何事?”
“我还在想,你要呆多久才肯开口呢。”你抿唇轻笑,“有些信要送。我在上面标好了名,等时候到了就得麻烦你了。”
“时候到了是什么时候?”
“到了的时候,你便会知晓的。”
陵撇撇嘴接过,伸出的手却并未收回去,摇得那沓信纸哗啦啦的响:“没了?一点报酬都没有,还想驱使我?”
“不会忘了你的,但我确实不知你还缺什么。暗器、翎羽我也送过你几箩筐了。”你失笑摇头,解下系在腰问的花家环佩,放在桌上,“思来想去,便把这个留给你吧。你不是不喜那些杂事?现在熙王案也结了……见佩如见人,花家上下,全都认得。”
他沉默一下,嫌弃的开口:“花陵太难听了。”
你哭笑不得,懒得同他斗嘴,回去继续列那清单:
“珊儿姓林,微霜姓木,怎的现在犯糊涂?”
“总得有点表示吧。不换名宇,换衣服不成?”
你随口应答:“嗯…换成莲叶青怎样?”
陵立刻皱了眉头:“太丑了。”
你这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歪头想了想他一身绿毛儿的样子,不禁莞尔:“确实,与你的风格相差甚远。”
他盯着你许久,却始终没动桌上的玉佩,直到那视线停留得久到你以为他不会拿的时候,他却突然上前,不由分说的把你拥进怀里:“别去。我能护好你。”
你愣了愣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抿抿唇,试探着揉了揉他的长发,出乎意料的手感不错。
随即轻轻开口:“那怎行。我已什么都不剩了。只剩这最后一口气,还能最后帮帮他们。”
“他们不值得。”
你笑起来:“怎么像个孩子?”
“太天真的人是你吧。”他语气立刻凌厉苛刻起来,“我知你本事,但此战危险,九死一生。”
可你从最开始就没想着要活。
昭阳死的时候,你只需要用手边的剑抹抹脖子,便能重置这一切。但你没有,你呆立很久,久到浑身冻得僵硬。最后,你什么都没做便离开了。
“这与你有何好处?这与你花家有何好处?你做这幕后推手,到底为何?”
“明夜又是月圆,您正好在这边的话….要去吗?我备了好酒。”
“云中郡主,我且问你,这世间、情为何物?”
他们眼光毒辣,净问些你答不上来的东西。大公主若是死得随便,任性,你不介意为了她再来一遍。
但她死得洒脱,死得肆意,死得其所,心甘情愿。这是她的选择,而你很清楚,你没有权利断定她继续活着能得到比现在死去更多的幸福。
她比你勇敢。而她也看出来了,所以才这般发问。
可你早就不配了。
你不能像大公主那般,许给谁轰轰烈烈的一场死。
你要死得有用,你要死得值。
你不能再见故人,轻许诺言。不论是谁,此遭一过,都有美好的前景、光明的未来。只有你伤痕累累,不得好死。
你的心千疮百孔、你的身即将破碎、你的魂无法修补。还能用什么爱呢?什么都不剩了。但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些在最后只会成为他们的负累,让他们愧疚难过。
为何这么做?
为何许百世生死?
什么原因都可以,唯独不能是情、不会是情、不容是情。
南塘难得大雪。今年竟破了例,不知道是不是苍天也终于开眼,想为你哭一句疼呢?不过没事,再大的雪也会停,冬天再长,也会有春日再来的时候。
到时候,万物复苏,一切都会变好,再不需要谁奋不顾身了。
你看着陵的鎏金双眸,缓缓展开微笑,轻柔却坚定的开口:“无事的。此战我有把握,很快便会回来。”
他深深的看你一眼,一言不发的取了桌上玉佩,下一秒便没了影子。
你将写好的清单交给林珊,又细细嘱托过一遍,再去各处最后做了确认一切忙完,夜已深了。你特意支走了所有人,包括林珊和木微霜,因此谁都没来送,而你赶在天还未亮便奔赴去了前线。
你想,不是衣角、不是窗帘、不是眸光、不是心绪。
是风动,仅此而已。
死过九十九次,你并不怕疼,更不恐惧,甚至有点向往。
最后的最后,长枪穿心。你敛去了一身戾气,只剩最初的温柔和善,磨砺过的稳重,以及披荆斩棘后的从容。
你想笑,又笑不出来,竟久违的掉了滴泪。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你拥抱了每一个人的心结,咽下所有前世今生的苦果,终于求了这两全。执念化成的身躯粉碎成万千光点,昭示着你灵魂尽破,自此消失,再无转生轮回。
这百世如一场大梦。此刻梦醒,你也该去面对只属于你的、永无拯救的真实。
这瞬间,千声雷绽,万鸟齐鸣。这瞬间,天空为之色变,大地为之嚎哭。
那些如萤火虫般亮着微弱盈盈的光点随风而去,飘过河流山川、大街小巷。
时间暂停在这一刻,静待记忆的主人们被唤醒。碎裂的光点拼成这百世来的每一幕,宛如画卷般缓缓流动,烙印在他们——
凌晏如、玉泽、文司宥、季元启、宣望钧、墨九渊、安如是、陵每个人脑海里。
凌晏如看她替他饮下鸩酒,连忍不住腹痛吐血都踉跄着躲远,只怕染到自己白衣白发。
可他做了什么呢?他说“你我师生情分己尽,从此分道扬镳她她没有半句委屈怨言,掩着眸中痛苦,向他微笑,唤他云心先生,嘱咐他保重身体。”
玉泽看她拦在密室门口,苦苦哀求他不要烧书院:
“人各有志。凌首辅想为万世开太平,季元启想创办大景第一乐团,文先生为了家族利益机关算尽,宸王则是为了百姓安康自愿舍身。玉泽先生…你志在何方呢?先生曾说自己是花家人,想必熟悉这幽月青莲纹。家父一直希望花家人可如莲花,无论在何种境地都不变其志。若先生执意点火,那我宁愿也被活活烧死。我知道先生虽然一直云淡风轻、风流无限,实际上却背负着血泪深仇独行,不能做想做的事,不能认想认的人。我知先生苦楚,但我保证,若还有曙光遗存,不一定要走到这一步!玉泽,我答应你,我保证,我发誓,我一定赶在你生辰前给你个明白,好吗?”
可他做了什么呢?他说“乖徒,别用了。你根本不知我生辰。”
她展开的手臂缓缓垂落,眼里是掩不住的失望——不是对他的,竟是对自己的——她立于火海中苦笑,对着他离去背影一字一句,无声开口:“我知道的,宣望舒哥哥,我知道的。”
宣望钧看她互换两人外袍替他跳崖,还脱下自己中衣给他裏紧,在漫天大雪里只着白内衬黑披风。
可他做了什么呢?他斥责她为叛徒,嘲笑她不忠不义,质问她为何会自己独创的剑法。她微微愣住,大抵末曾想过自己会在这等细节露馅,却很快恢复平静,轻描淡写的说那剑法只是她偷学而来,并不识得主人。
文司宥看她不顾身后刀剑刺来,只是俯身紧紧抓住他的手,最后她尸体都僵硬,竟掰断手指才能分开。
可他做了什么呢?他说:
“抱歉,文某衡量的,只有利益。”
她笑了笑,没有丝毫丧气失落:“我不怪文先生。我明白的,先生有苦衷。下次我一定拿出足以让先生心动的条件。”
季元启看她三缄其口,怔怔而立。他看自己难以置信,满脸受伤的向她发怒:“你曾答应过我很多事…最后的最后,连最简单的一起逃课,都未曾做到过!”
她急急开口,好似想反驳,最后却只是垂首敛眸,轻轻开口:“季元启,对不起。”
他们看她被斩首,五马分尸,冻死郊野,马革裹尸。
她饭中被下毒而死,之后整整几十世不碰那道菜色,甚至不吃外食。
她被迫自刎,第一次做时全身颤抖、手心的汗几乎让她握不住剑,却在几十世之后随手抓来兵器便让那白皙脖颈往刃上最锋利的地方撞,熟练的云淡风轻、面不改色。
她午夜梦回,是自己一次次枉死、被害,吓得满脸是泪,惊惧不止。后来她几乎夜夜不眠,只是平静的读书、笔记,寻找出路。
他们看她日渐憔悴,细嫩双手布满薄茧。可她只是一个少女,本该无忧笑着,时不时犯傻,偶尔忧心些有的没的,而不是踽踽独行,时刻算计着自己的生死。
但她心甘情愿。春花、夏雨、秋叶、冬雪落下,打碎积水里她披着红披风的背影,又重新组成映出那无悔而坚强的目光。
少女终在第一百次时成功。她曾一百次的崩溃、跪倒、被击垮。她被折磨了整整一百个轮回,用自己的命试错。
这并不是什么卑微的付出,正好相反。她潇洒热烈,不曾委曲求全,未有过一句怨言,没利用过谁的心意,甚至从没说过心悦欢喜。
是,这世道寒凉。对,这人心难测。黑白颠倒,人间仓惶。百世来,她替他们尝遍辛酸苦楚,心都冻碎、泪都结冰。
但唯独她血永远热烈绯红,撒遍红尘各处风雪,化解万千不甘。唯独那披风永不褪色,绯红依然,熔尽天下不平。
多少血才够热?多少血才够多滚烫?多少血才能温了那失望的心,让你们都能摘下面具,安然微笑?
她答:一世不够,便十世。十世不够,便百世。哪怕刀山火海,亦闯得。
只是现在,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人人平安喜乐、安然无恙。由她而起而终的这百世风,后知后觉间,竟已撩得衣角蹁跹、窗帘飘舞、眸光荡漾、心绪震动。
可她呢?她人呢?她的志向呢?她的未来呢?她去了哪里?她何时回来?可会再真心的笑一次?可还能放心哭一遭?
这完美的计划,唯独算漏了一处。
凌晏如的手一颤,杯中的冻顶乌龙便尽数洒在他绛紫衣袍上。
花街上闲庭信步的青衣男子平地踉跄,狐纹面具也遮不住他惊骇双眸。
清冽高音破裂,在锦歌楼表演正欢的少年嚎啕大哭。
文司晏焦急的传唤医生,因大哥好似石化在原地没有反应。
大臣们跪了一地,哆嗦得好似筛子,不敢看刚刚活活震裂了桌子的宣望钧。
又是月圆,笛音消散,那湛青眸子氤氲着水光,好似沾染半夜雾气。墨九渊尾音哽咽:“明明总说着丧气话,又拼尽全力救人。知道结局了还奋不顾身,真不知道该说你太聪明还是太傻。”
陵愣在原地,久久未曾回神。他攥紧手中玉佩,笑容苦涩,呢喃出声:“怪不得你说,时候到了我自会知晓……骗子,大骗子。你分明答应过我,很快就回来的。
皇族、锦歌楼、璇玑涯、明雍书院、大理寺、开国世家、同文会
没人明白为何大景几乎各方有头有脸的势力都在一夜之间像疯了一般寻找着花家少主的下落。
但一切都太晚了。她死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他们找到的只有一封封带着翎羽的信。那翎羽通身亮金,唯独尾部逐渐转红——一叶青还是太丑了,便取那盛夏中满目的赤莲将少女的绝笔钉在墙上桌上,了却她最后的嘱托。
信纸被叠得整齐,上面字迹娟秀工整,一笔一划,说尽温柔。
「文先生。学生每每走不下去的时候,便会想起还有先生。先生年幼时独自一人面对世界,短短几载便将文家经营成大景商家之首,令人佩服。我其实并无自信能解决一切,但想到先生,便能捡拾些许勇气。世界之大,变幻万千,无道不可生财,只交心这一词难懂难解,纵然它会吃人、招致疼痛,但学生依旧希望先生能理解其中妙处。观星楼常常风大,太冷了。学生不才,也只能替先生挡去十之一二,却希望先生知道,虽然渺小,但已是学生的全心、全力。」
「我不认得什么季家家主。我只认得当年早春,我初入明雍时的那一曲吹得天地悠悠。此曲只应天上有,从来人间少年游。这世界不该是囚禁你的牢笼,你本便是向往自由的仙鹤。所以,飞吧,季元启,这天高地阔,任你飞。」
「若明君在上,清官满朝,先生必能做个不世出的宰相,名留青史。云心先生,学生从末认为您做法不妥,更从未怪罪过您。诸多失言,非我本意,请先生原谅。愿此信能让学生护您最后一次平安。就算要怪,也是怪先生当初南塘花府里、前门幼柳下,一字一句,太过温柔,让学生百世轮回,从不敢忘。」
「学生特意嘱咐了林姗将我平日研究的南塘糕点配方都一一记录归纳,尤其是花糕、荷花酥、马蹄糕这几样先生爱吃的,后厨做得与学生己无甚差别。先生若想念,可以随时回南塘花家。不管想做明雍司监、首辅府幕僚玉泽,熙王世子宣望舒,又或者另取个名字,那里将是您永远的后盾和归处。学生不想勉强先生做什么,只希望从此过后,先生只为自己而活,再去吃一次圆子,再去赏一场风荷十里。那年明雍荷塘一面,又哪止?怪学生记性太差,当初相顾不相识,怕是让先生难过了吧。现在虽都忆起、记牢,依旧忘不了那仿佛初见时,先生泛舟荷叶间、一眼惊鸿。」
「那世师兄教我的剑招果真好用,虽耍得不如师兄万分之一好看,但也曾在百世里无数次护我平安。师兄不必内疚,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况且师兄心怀大义,值得忠臣出生入死。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是那个有点怕人,容易害羞的师兄,不是什么宸王。那年明雍起微风,有少年坐亭中静静读兵书,嘴角含笑,比他怀中白猫乖巧、比那背景百花醉人。轮回中生疏背叛,都非我意。师兄乃百年不遇的明君,又一直很宠溺我,定不会怪罪的,是吗?」
「墨大哥,我欠你太多了。唯独遗憾我已什么都不剩下,连空洞躯壳都不再有,无以回报,无法见你。但我从未忘记答应过你的事:那一世你谱的曲的词,我已填好。每逢月圆,愿闻此曲如见故人。
若非万种飞烟都过眼,
怎会迷恋巫山的那一片。
若非海枯石烂相看两相厌,
怎又会弱水涨桑田。
以为街泥归来旧堂前,
是我似曾相识的那一面。
以为积雪成川、有孤鸿不知疲倦,
印下岁月的足尖。
难道逆水行舟的执念,
是你刻在船舷的那一剑。
难道临渊而羡又纷纷得鱼忘筌,
也值我缘木求此愿。
聚似飞霜不肯融,散如尘埃各西东。
痴人说着梦,都道情之所钟。
求不得就偏宠,心猿意马就相拥。
轮回难道就不同?
你是我身外,化白云任去来。
推开孤城万里,吹渡春风一百载。
你是我途中,有青山撞入怀。
侵如野火纷燃,震如千军雷声绽。
轮回难道就不同?
你是我身外,化白云任去来。
推开孤城万里,吹渡春风一百载。
你是我途中,有青山撞入怀。
侵如野火纷燃,震如千军雷声绽。
而我在你此岸,立风雨安如山。
不动声色。见你如是,才自在。
不动于心。见你如是,便无憾。
名字我妄自取好了,便叫….…是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