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年没见过的亲兄弟相见后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呢?
五条悟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并且第一面的印象其实算不上太好,因为自家亲哥差点就把鼻屎弹自己身上来了。
而他当时的反应却是出奇的冷静,因为就在那无比尴尬的一瞬间, 他甚至产生了想要把对方的脑袋叩墙里的冲动。
当然,最后念在自家崽子的面上忍住了。
可就在那双暗沉的红眸与他对视的那一刻,他的思绪便彻底崩盘。以前的他其实蛮不理解这种虚无缥缈的亲情, 或许是从未体验过,在他看来如果非要选择一种情感来保留的话, 他一定会选择友情。
可是现如今……
当一切真相大白后,那恐怖的情感彻底倾泻了出来, 他研究了很久,最后发现或许这些情感是由对方当初渡过来的咒力所引起的。
他身上承载着两个人的力量,而每当他直视对方的时候,那股情感就会被调动起来, 犹如被羽毛轻轻地挠过、又或者被软牙细细啃咬。
不过对方却完全没有这种压力,搞得就跟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一样。
就像是,单方面的束缚。
[“你也喜欢吃甜食啊。”]
[“那当然, 甜食就是正义!”]
[“是因为不吃的话就无法维持大脑的运转吗, 所以才如此需要补充糖分?”]
[“你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的说啊……阿银我就是单纯地喜欢甜食啊, 不过确实, 一日不摄入糖分就会浑身难受,就好比蹲着拉屎但腿都麻了还是无法解决一样。”]
[“果然是为了维持身体的运行么…”]
[“喂喂,你不要给我强行加些奇奇怪怪的设定啊!”]
这几天的种种对话都重新在脑内上演, 白发青年不自觉扬起了嘴角,看着心情似乎很不错。
决定了, 今晚就开诚布公地问一问对方愿不愿意来高专任职好了, 他也想试试自家亲哥的能力究竟如何, 竟然能和禅院甚尔做搭档。
轻车熟路地来到歌舞伎町,不知为何,他的心脏突然猛地揪在了一起,重重地撞了两下。
他将眼罩给唰地摘下,也没管身边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惊呼声,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就这样浅浅地睨了一遍四周。
地面上没有咒灵的痕迹,可他确实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气息,那么很有可能是从地下通道行动从而掩人耳目。
但是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明明这几天四周都很平静,他还特地清扫过一遍这附近的咒灵,按理说不应该如此。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五条悟脸色差到了极致,手腕青筋暴起,立马瞬移到了万事屋门前,并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打开门。
满屋的咒灵残秽,一看就是被某个恶心的东西触碰过。
“出来。”
他的声音冷得可怕,一想到那最坏的可能,五条悟觉得自己就无法冷静下来。
这几天是他太冲动了,明明他很清楚自己在咒术界的定位以及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可在遇上这件事的时候竟然昏了头脑,只为了满足自己一个人的情感,竟然完全没有考虑到别的因素。
这一整条街、包括坂田银时在内,全都是普通人。
缩成一团的真人感觉自己倒了大霉。
本来只是想来看看那个坂田银时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结果却扑了个空,在房间里翻找了很久,最后找到了冰箱里过期的半瓶草莓牛奶、吃了大半的薯片、藏在床底下扣扣搜搜的五元硬币、还有长在橱柜角落里的蘑菇……
灰蓝发咒灵露出了个茫然的表情。
这就是传说中的穷逼吗?真的到处都是穷酸的气息啊,洗衣机里的臭袜子一直哀嚎着,再这样下去可能都要形成咒灵了。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摆了一副眼镜的小灵堂。
他好奇地摆弄了一下,然后将那副眼镜戴在脸上,原本是想先去照镜子的,可却被灵堂前的一个相框给绊住了脚步。
那是一张充满恶意且极为扭曲的画作,那幅画是用蜡笔完成的,黑色占大多数部分,还用红色作点缀,边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颜色,乍一看有点像是小孩子随意涂鸦的作品,但他真人可是非常懂人类的啊,只一眼,他便感到毛骨悚然。
这应该是一幅画像。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画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恶意,仿佛回到了之前被夹在夏油杰和太宰治中间的日子。
哦对,太宰治,这幅画非常有太宰治的风格!
还未等他从如此精神污染的画作中彻底挣脱出来的时候,身后一股强烈的杀气瞬间迸发出来,磅礴的咒力将整个屋子给塞满,他也被吓得直接变成了条小肉虫,那副黑色的眼镜不像样地架在他身上,而因为这一动静,他第一次直面上了五条悟。
“出来。”
真人:“……”谁tm敢出去啊!
为什么五条悟会来啊,他压根不可能有胜算的好吧!漏瑚前天跑去挑衅五条悟还被拔了头,虽然据他所言因为已经被网球砸掉头两次,所以这次被五条悟弄掉脑袋后已经没有什么羞愤感了,只觉得很惆怅。
按照太宰治的话来说,就是习惯到麻木了。
他就这样蜷缩在地板上,渐渐地,突然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五条悟似乎看不见他?
不应该啊,那可是六眼,并且五条悟又不是瞎子,难不成这个房间里还有什么屏障可以阻隔这位最强的视线吗——
等等,眼镜?!
真人心下又惊又喜,只有这一种解释的可能了,看来这个坂田银时果然有点东西,只不过这次他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还是下次再……
一道可怖的阴影笼罩住了他,真人刚准备溜走,下一刻又紧绷在原地。
“原来在这里啊,是什么特殊的隐蔽术式吗。”
真人颤巍巍地抬头,和那双疯狂四溢的湛蓝色眼眸对上,预感自己可能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果然,这个隐身道具面对最强只能隐藏一时,他还是会倒大霉!
他可是听夏油杰科普过的啊,六眼能够通过高速分析信息来得出结论,那么很有可能是这副眼镜被注意到了,所以推断出了他的存在。
五条悟轻笑出声,但这声笑里却没什么温度,反而透着一些刺骨的残忍。
“新生的咒灵啊,呐,我问你,这屋里的主人被你弄哪去了?”
真人:“……”他怎么知道啊!
而且如果他早点知道那个坂田银时竟然和五条悟认识的话,就不会这么冲动直接找上门来了,他现在甚至怀疑是吉野顺平那小子联合这个坂田银时一起来坑骗他,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被五条悟给抓住!
人类果然是群肮脏的生物!
“那个,其实我也……”
“你先别着急否认嘛。”白发青年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上留着轻飘飘的笑意,却用着强硬的语气:“所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对了,一定要说实话,否则捏爆你哦。”
这是威胁吧??!
真人感觉自己在这样的威压下快要撑不下去了,但是他的目的是来杀掉这个坂田银时,因为是计划外的存在,他的存活对他们背地里复活两面宿傩的计划或许会有影响。
当然,这只是他的主观猜测,并且夹杂了一些他的个人感情,他这么做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发泄一下最近这段时间被太宰治搞出来的ptsd,可这种话不可能当着五条悟的面说出来啊!
会被干掉的吧,一定会被毫不留情地干掉的吧?!
真人快速动着他的小脑瓜,最后这样回答道:“其实吧,我是来偷这个眼镜的,你也看到了,这根本不是我的术式,而是这个……”
这时候,门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对话。
“奇怪,阿银我出门前明明关了门啊,怎么是打开的?”
“puri,该不会是遇到小偷了吧。”
“应该不会吧,阿银我穷得只剩裤衩了,说不定还得从小偷身上抢钱呢。”
“……老板,你这也太无耻了吧。”
五条悟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就是松了一口气,立马回过头去看向门口。
而正是这么一个打岔,真人趁机迅速钻下水道溜走,没错,他也顾不得什么脏污的东西了,直接从厕所洞一跃而下开始裹着臭泥飞奔跑路。
在确认门口的坂田银时无碍后,慢半拍发现咒灵从眼皮子下溜走的五条悟:“……”大意了。
不过总有机会再遇到的,到时候就直接杀了他,不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
看着出现在屋里的某人,坂田银时张大了嘴:“你……”
一旁的仁王雅治诧异道:“小偷?”
“不是,这家伙比阿银我有钱得多,而且最近还天天请我吃饭。”
“怪不得最近看老板你挺闲的,原来是被包养了吗?”
“你不要给阿银我扣一些奇怪的帽子啊混小子!而且你不是网球王子吗不去打网球跑来歌舞伎町抢阿银我的片场戏份干嘛,这种地方可不是小孩子该待的,快点收拾着回家了啊!!”
坂田银时抓狂地抠着头发,而一旁的仁王雅治则是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并强迫对方直面现实问题。
“所以,你屋里这个跟你认识?朋友?”
在五条悟眼里,就是自家老哥一如既往地非常抗拒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和旁边那个背着网球包的少年聊天转移注意力,坚决不看向他。如果不是那个少年主动提及,他有理由怀疑对方可能会一直装作看不见他的样子糊弄过去。
于是,五条悟非常自来熟地抢答了:“不是朋友,是家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