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小屋的门扉在二人面前合拢。
“所以,这件事没有可以商量的地方咯?”
秦如生叹了口气,看着旁边的曲灵。
“师傅决定了的事,我们自然没有置喙的空间。”
曲灵看着他,奇怪的道:“再说,这件事对你来说, 明明是一件天大的机缘,你怎么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是啊,为什么呢?
秦如生回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扉,岑子今所表现出的并没有什么问题,提出的提议也确实是对他极为有利的选项。
自己为什么想要拒绝呢?
三个月,破五处龙穴,破自身五境,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缘。就算路途中可能有一些危险坎坷,但正好作为磨砺道心, 稳固根基的手段。
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有着隐隐的不安。
摇了摇头,秦如生将这份不安暂且搁置,向曲灵询问道:“岑......师父刚才说的收徒仪式,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准备什么?到时候把你自己的人带过去,参拜一下我们灵心阙的祖师就行了。”
曲灵淡然道:“我倒是觉得,你更需要操心的,是如何通过特训的事。”
秦如生默然。
刚才在小屋之中,岑子今一共说了两件事。
一,在不久之后,灵心阙将举行收徒大典,正式将秦如生收入门下,为如裳之后的又一正式弟子。
二,在收徒大典过后,将会由岑子今亲自领头,灵心阙的诸位长老辅佐,共同对秦如生开展为期一周的特训。
按照岑子今的说法, 在为期一周的特训之后,他们会对秦如生做一个整体的测试评估。
如果评估下来,秦如生的潜力能够,或者说,有希望完成这个藏龙点穴,三月破五境的任务,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如果评估下来觉得秦如生的潜力匮乏,无法胜任这个任务......
岑子今虽然表示,即使真的是这种最坏的情况,那灵心阙依然会将秦如生视作弟子看待,之后的资源投入与培养一如既往,只是为防止事情泄露,螺旋深渊之事解决之前,不能让他离开灵心阙而已。
但他嘴上说的好听,秦如生却本能地感觉到,自己最好不要选择这条道路。
“通过特训......”
秦如生苦笑了一下,这特训之后的评估说起来轻巧,要通过可没这么容易。
那可是要三个月突破五个境界的潜力, 自己虽然之前修炼的速度也是极快, 但那是多方面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
这场特训,自己真的能安然通过吗?
“你也不必太过于紧张, 以你之前所表现出的修炼速度,我觉得你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曲灵拍了拍他的肩膀,简单安慰了几句。
“谢谢师姐。”
秦如生道了声谢,勉强提了些精神,问道:“对了,我在灵心阙内的住处......”
“出卻灵正心宫向西北,穿过一片竹林,找到执著草堂,将这信物拿给里面的主事看,他们自会给你安排。”
曲灵手腕一抖,一面玉牌就平平地向秦如生飞来。
秦如生伸手接过,只见那玉牌一片润泽光洁,什么花纹都没有镌刻。
最中央的位置有两个凹槽,上面的凹槽中刻着三个小字:灵心阙。
下方的凹槽里则什么也没有。
“上面的是我们宗门印记,灵力灌输进去可以放出特殊的信号,就像当日在“踏荒”花篮之中,你放出的大凉州燕西府标记一样。”
曲灵解释道:“而下面的凹槽,则是用来刻上你的名字的。”
她口中解释,手指在空中灵活舞动,一眨眼的功夫,秦如生手中的木牌上已经多了三个字。
“秦如生”
“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在玉牌上镌刻字样,所以我先帮你一把。”
“师姐......”
秦如生抬头道。
“怎么了?”
曲灵横了他一眼:“不必谢我,如裳他们的牌子也是我刻的,这是对同门后辈的简单帮助,举手之劳罢了。”
“不是,您的字好像有些......奔放。”
秦如生看着手中的玉牌,上面的“秦如生”三个字龙飞凤舞,张牙舞爪,他几乎都认不出自己的名字了。
“......走了,我带你去执著草堂。”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罡风在他们周围涌起,又被曲灵随手生成的屏障挡住,渐渐沉寂了下去。
小屋之外,重新回归了一片寂静。
小屋之内,岑子今同样静默着,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云雾之中,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但云雾之中却有了变化。
一片雪白的云朵之上,突然泛起了血色的浪花。
一开始只是一小块,但很快,血色的小浪花翻滚成了巨大的波浪。
而在那个位置,一个长相妖异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原地,手中一把尖锐的短刀盘旋飞舞着。
“你来了。”
岑子今没有回头,淡淡的道。
“你有所召,我怎么敢不来。”
妖异的年轻人笑了笑,停住了手中的短刀,问道:“说吧,这回又是什么麻烦事?”
半晌之后,妖异的年轻重新化作血色的浪潮,缓缓褪去。
而岑子今目视着他离去,重新变回了那尊毫无生命的雕塑。
又不知过了多久,岑子今突然动了。
他走向屋内的深处,落足之处,缭绕的云雾渐渐散去,一张古朴的桌台显现了出来。
桌台的上方供奉着一尊粗砺的石像,也不知是如何雕琢而成的,造型粗糙无比,像是从采石场之中随意捡来的废料,就这么用榔头和斧凿摆弄了两下。
但是,面对这尊粗砺的石像,岑子今的样子却显得虔诚无比。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两根香烛,用灵力将它们点燃,直到散放出了幽幽的火光,然后将它们默默地插在了神像前方的香炉之上。
他用手在香烛上捻了捻,然后退开了两步,看着神像怔怔出神。
这座做工粗砺的神像连面目都没有雕刻,只是一块光洁的白板,眼睛、鼻子、耳朵......所有的五官都在上面找不到踪迹。
对着这么一块白板神像,岑子今看得却十分认真,目光虔诚而又温柔,像是阔别多年的老友,又像是自己追慕已久的恋人。
半晌,他的视线缓缓上移,从神像上渐渐移到了它的头顶上方,在那里,一幅遒劲有力的书法挂在墙上,装裱精美。
岑子今看着,缓缓念出了书法上撰写的文字。
“天下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