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害怕的这一刻，终究还是到来了。
面对着厉皓楠的质问，宋妍霏小脸惨白，本就失去的嘴唇更是哆嗦着，就好像直戳了心意了似的，瑟缩着的僵硬到不行。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桩桩的一件件的，原本从露台那会儿他们就该收尾的，但到了现在，又发生了后面周总老男人的事，所以，亲自被厉皓楠看穿了自己落魄的一幕，宋妍霏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更不知道，厉皓楠对这一切了解了多少，对她和沈向东还有宋家之间的恩怨了解多少，又愿不愿意接收她身后的一堆烂摊子。
一时间，宋妍霏实在是手足无措，无言以对，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而厉皓楠看到她这个样子，却有些失望，他松开了她的手，眸光猛然幽深，双手试探性的沿着她的手腕一路向上，直到摩挲着按上了她的下巴，然后强迫的按着她抬起头来。
“说话！”他垂着头，一本正经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她，声音很淡，却有着让人不容置疑的气势：“宋妍霏，我把你带回来不是要你当哑巴的！我让你说话！”
忽然严肃的口气，让宋妍霏有些恐慌，也不知道这男人是不是恼了自己了，她艰难的缩了缩身子，撇了撇嘴，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怯懦。
如果说以前的她，在厉皓楠面前还能天不怕地不怕，因为她认定他欠了自己的，也认定自己从不需要他的帮助，但现在，现实已经狠狠的给她上了一次课，让她明白了她和宋家之间，她和沈向东之间，还有她和厉皓楠之间的现实距离。
此时的宋妍霏，早已没有了嚣张的勇气，就算眼里再迷茫无助，可面对着这个男人带来的压迫力，却也只能强迫自己挺直了脊背打起了精神。
“我确实不
应该不信你！”话一出口，她的目光就又退缩起来，她低着头不敢去迎视他的眼睛，声音很轻的呢喃：“对不起！厉皓楠，我知道我今晚伤了你的心，也丢了你的面子，真的很对不起！”
“只是伤心丢面子吗？”厉皓楠都要气笑了，捉着她下巴的那只手再次的用力，强迫她抬眸来与他对视。
当对上她的眼睛时，这一刻，厉皓楠有一种狠狠把她揉碎的冲动。
他发誓，他真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
“难道不是吗？”对于厉皓楠的反问，宋妍霏眼神悄悄又瑟缩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我都承认我对不起你，承认我不该跟别人走了，你别怪我了，别怪我，好不好？”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想要她说出怎样的话来，要怎样才能从男人手里逃过一劫，她只能试图蒙混过关。
但是，厉皓楠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他铁了心的想从她嘴里挖出点什么来，既然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肯承认，那就罢了，不管她了，不理她了！
这样笨到无可救药的女人，这样都到这个份上了还紧紧的把自己裹在壳里的女人，管她做什么！
“不怪你？既然你都已经知道错了，我为什么能不怪？”厉皓楠沉着脸盯着宋妍霏好半响，见她还是没有开口的冲动，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黑着脸丢开了她。
“你就待在这好好反省吧！”厉皓楠青筋爆裂的手提着她的衣领将她丢下车，看都不肯再多看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就上车离去。
看着那黑色车影迅速消失的身影，宋妍霏有些茫然，也有些无语。
她也是没想到，这男人的脾气比她想象中的要臭多了。
他高调的救下她之后，竟然又这样轻飘飘把她丢下了。
难道，她的回答真的叫人很不满意？
可是，他到底又想要怎样的回答？
他是男人，他都不肯开口，也不肯许诺，难道她要死皮赖脸的凑上去，粘着他不肯放手吗？
再或者，想让她主动开口去求他？
宋妍霏越想越难受，只觉得厉皓楠对自己，倒不像是心爱之人，反倒像是顺毛了就能撸一撸，不高兴了就随便丢掉的猫咪似的。
他想要的是她的主动，是她无条件的服从是吧？
可是，这真的是她想象中的爱情吗？
宋妍霏不想被这个男人如此对待，却又开不了那个口去为自己争取什么，漆黑的夜色里，伴随着夜深时分呼呼的风声，她沉着脸拧着眉，无措的蹲在路边，任由理智和情感两只大手在脑子里剧烈的撕扯着，任由眼泪控制不住的扑簌簌流下。
越不想哭眼泪越是要流，越想控制越是止不住，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宋妍霏几乎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却忽然，她听到了刹车声。
她猛然一惊，茫然的抬起头来，却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豪车不知何时又倒退着开了回来。
闪烁的车灯一路蔓延而过，直到在她的身边稳稳停下，驾驶座上的男人快速的开门下车，站定在她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为什么哭？”厉皓楠勾唇笑了笑，静寂的夜里他灿如星光的眼眸特别的邪魅。
宋妍霏的哭泣猛然间被打断，她呆愣愣的张了一下唇瓣，很快，更多的眼泪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厉皓楠眼神微微一动，提溜起她的衣领，不等她出声，就把她按在了车前的横杠上。
“厉皓楠。”再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浓重的哭腔，她一边着急的伸手去抹眼泪，一边啜泣颤抖的呢喃道：“厉皓楠，我想通了，我就想问一问你，如果我没跟沈向东走，你会不会保护我？”
这个问题鼓起勇气的问出口，话落后却是长久的沉默。
宋妍霏还以为自己问错了问题，她睁着迷蒙的泪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男人，就算等不到他的答案，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
“你说话啊！你才要说话啊！”她又哭了，一边拼命的抹着眼泪，一边急急道：“你会保护我吗？会一直一直保护我吗？”
她一边说话，一边拿指缝间的视线去偷瞄他，此时的她，脑子里已经全然是这个男人，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她唯一想要的，就是他的肯定。
“傻姑娘！”厉皓楠笑了，是很爽朗的那种笑容。
他神情专注的看着她，长臂一捞就伸着胳膊将她搂入怀中，他拼命的把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面，像是哄着一个小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我会不会保护你，你还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宋妍霏靠在了男人的怀里面，压制不住的心跳，身体却依旧是有些颤抖的，毕竟，这种看似在手边，却又捉摸不透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知道？那就用心去感受！”随着一身冷沉的男声，紧接着，宋妍霏只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抬起，然后，他的唇就这样的覆了下来。
异常灼热的吻，仿佛席卷一切的气势，和露台的那一次绝不相同，宋妍霏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吞没了，被融化了。
她到底只是个没多少经验的小姑娘而已，面对着这样异样的热情，她到底有些承受不住，她心里慌得很，下意识的在他怀里不安挣扎，他却一直都搂着她，紧紧的搂着她，不许她乱动。
“乖，别睁眼，也别乱动，乖乖的靠着我就好了！”
宋妍霏歪歪扭扭的身子被强行的摁了回去，柔软的身子紧贴着男人刚硬的胸膛，她依然有些不安，可感觉到身后
那轻搂着自己的有力臂膀时，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又要流了出来。
真好，漂泊了这么久，落魄了这么久，终于有人肯给她停留，能拥抱她，亲吻她，真好！
父母去世后，她恍恍惚惚的在尘世间浮荡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一个真心喜欢的，似乎也喜欢着她的男人，原本是个喜悦的大好日子，她也不应该哭的，可莫名的，她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索性也不遏制了，很大声的哭了出来。
她哭得她绝望的童年，她无望的青春，还有她时年二十四岁的情窦初开，以及这一晚上被践踏尊严被设计差点失身的彷徨，还有今后的未来。
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难看，但她也已经顾不上了，她只能伏在他的怀里，喃喃道：“别管我！厉皓楠，别管我，让我哭一会儿就好！”
没有打扰她，厉皓楠并没有打扰到她！
他只是固执的扶着她的腰，轻拍着她的肩膀，许久后，那双轻拥过她拉过她抱过她的手，才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
“别哭了！”他眉头轻轻皱了皱，声音很轻的说：“我这是在教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不要让我去猜，明白吗？”
“嗯。”宋妍霏哼了哼，白兔般的红眼睛里仍然有些茫然，男人略显粗粝的手指却轻轻的摩挲上她的眼皮，定定的说：“还有，想要我留下来，就一定要开口，一定要伸手拉住我，也不要让我猜，不要给我离开的机会，明白了吗？”
他，这是在教她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去表达爱吗？
宋妍霏茫然的睁了睁眼睛，看着男人夜色下依旧英俊得不像话的面容，再一次的说不出话来了。
厉皓楠这一次却也不再恼她，而是叹了口气，再次的拥她入怀中：“哎，傻！真的好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