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也无事,镇子不大,陈曦四处逛着,雨下的很大,他一个人在街上走着,突然引起阵阵头痛,许多往事涌上脑海他抚着头,只觉胸口一片烦闷,伞掉在地上,任由风吹雨打。
“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
不知不觉就已经摸爬到李氏庭前,见许多人撑着油纸伞在挺前观望,并伴随着隐隐的哭声,不祥的预感传来。
这一刻他仿佛忘记了头疼,挤进人堆里蹭着一位中年大叔的伞,他本身就淋湿了一身,中年大叔怕被蹭到,稍稍挪开了一点身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陈曦看着被抬在地上两具尸体的问道。
中年大叔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吃瓜人,赶忙向陈曦腾了个位置,并说道:“听令居说半夜听到了惨叫声,好像是……好像是老鼠的吱吱声,也没注意,早上发现就死在门口。”
“吱吱声?”陈曦疑惑道,又转眼看向远处的门口,有野兽的抓痕,他眉头一紧,钝感不安。
“我听说了,入室抢劫,李氏夫妇不给,于是就被杀了。”
“据说北荒盗贼横行,指不定就是来自北荒的盗贼给害的。”
在旁人纷纷猜测下,尸体身上有鲜血流出来,被雨水稀释成鲜红色,透过衣服流出来散发出一股恶臭味,虽然下着雨也难以掩盖那种难闻的气味。
两具尸体均被蒙上了头布,据说是因为死状极其难看,衣服破烂不堪,有明显的抓痕。至此陈曦本想上前查看两具尸体的,但是旁边的一位长者一把抓住陈曦的手,制止了他。
回头一看,“大杨叔!”
大杨叔是南镇的一位长者,是和俞文诺一起守护南镇的人。
“小兔崽子,这个时侯你不在学堂,跑这里做什么?”大杨叔怒斥陈曦。
“大杨叔我……我。”
还没等陈曦继续说下去,又被大杨叔一声断喝:“快滚回去,别来这里捣乱。”
他虽有不甘,但是也不屑于和大杨叔争辩,于是他抢下大杨叔的手上的伞,咧着嘴走开了。
半夜。
陈曦费了半天劲,终于把两具尸体掘出来,摆在平地上,此时大雨肆意冲刷着,他瘦高的身躯被淋透,两具尸体也变得格外苍白,原先的血迹也被冲散,只剩下深深的疤。
按照南方下葬习俗,死人下葬分三日完成,首日是下葬,次日是起碑,再是圆墓,所以留给陈曦的时间不长。
他先是把女尸的头布盖掀开。
哎呦喂!吓了陈曦一跳,女士面目狰狞,口唇微张眼球睁大,满脸鲜血。
“看起来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陈曦道。
解开男尸上衣,仔细观察着伤口,果然在男尸背上发现了玄机,那是多么亮眼的伤口,四条整齐的抓痕由右肩划至左下腰。
“入室偷窃?这个解释是不是太勉强了点?”不仅是背上,脖子上也这样的抓痕,陈曦知道此事非同寻常。
那些人的解释居然是最近北方贼盗猖狂,常年会来盗取金银财宝,故使这队夫妇惨遭毒手?真是可笑。这也难怪,为了不引起镇民的恐慌,这肯定又是俞文诺的杰作。
此时已是黄昏之时,加上雨天阴沉,天色早就变得漆黑。确认过尸体并非盗贼所为后,陈曦准备将两者再埋入墓中,就在此时,女尸突然动了一下,这让他感到万分不安,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死尸怎么会动?该不会是尸变了吧?”
正想着,雨渐渐变小,直至不再落雨,突然男尸也抖动了一下,接着女尸睁开了眼镜,那瞳孔已经不是正常人的眼色,双目发绿,双手变得溃烂不堪,不知何时长出了长长的尖爪。
“啊!”
面对这一幕,陈曦黯然失色,原有的勇气和自信都反仿佛烟都消云散。他一个后翻滚到陡坡处,接着在陡坡上越滚越快,直到他后背撞到一颗树上才停下来。
这一撞可不轻,陈曦艰难爬起,见两具尸体正扭动着不成型的四肢,手背犹如手掌一般卷起,由手背充当手掌,另一支手则反之,这样两只手一正一反,另一具的腿部已经呈现畸形状,硬生扭成直立行走,只听到骨骼发出清脆响声。看着他们畅通无阻的连滚带爬下来,陈曦不禁心中一震,“诈尸!”
他迅速冷静下来,然后几个大跳,一连跳到山下林子中的平地处,这才缓过来,那两具尸体就跟了上来,发出阵阵嘶吼,极其恐怖难听。
此时雨已经停了,看着陈曦面对这一突发现象,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沉着冷静,可见他见过不少的大风大浪。
面对危险,他不由的将右手退回腰间位置,接着就是失落的眼神,一阵短暂的失落后,眼见两具尸体逼近,他往镇子的方向看了看,虽手无寸铁,他明明可以一走了之,但他毅然决然的留了下来。
“惹到这两老家伙真是要命。”
他不慌不忙从身上掏出一张纸符,黄皮纸内有暗红色古老字符,两具尸体朝他走来,尖牙利爪,极其恐怖。
两尸一扑而上,陈曦一个右旋转开,趁两尸体转身之际,将符往男尸身上一贴,灵符生效,暗红色字符变都格外红艳,登时男尸无法动弹,硬生生被定住了。
女尸抓狂,好似拼了命也要将他撕成碎片一样。陈曦猝不及防,被一把抓住他那只贴符的手臂,他非常机敏,一个腾空侧踢正中女尸胸口,借此他得以挣脱,却落得向后满地滚了好几圈,等他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女尸抓破了几道口,他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了一把,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苦写在脸上。
女尸仍在肆意走来,他也顾不上疼痛了,连忙再拿出纸符,才发现已经没有了,原来刚刚满地打滚时已经掉在了地上,正好落在陈曦和女尸中间,而此时女尸已经扑腾过来,陈曦只有拿到纸符才能制服她。
眼见就要来不及了,陈曦不顾一切跑绕了女尸,还好女尸转身延缓迟钝,他正要伸手去拿地上的几张纸符,却再次被一把抓住后背,她将他往前方举起一丢,正好砸到被定住的男尸,随着那张纸符掉落,男尸面部狰狞,变得狂暴。
滚落过去的陈曦还来不及叫痛,只得一把捂住胸口,他知道现在麻烦大了,便说道:“没想到我今天居然对这两个家伙束手无策,我真是个废物。”
眼见着那两具尸体正要朝他打去,此时他没有任何能防备的东西,是死是活皆是天意了。千钧一发之际,两道剑气化做剑身,直直插在两具尸体面前,接着两具尸体竟连连后退五个大步。
这下陈曦总算是得救了,原地倒吸一口凉气,正前方只见一位穿着青衣白裤男子自从几棵高大的树中央一跃而下,样子极为帅气,半蹲在地,然后缓慢站起,右手间一把锋利的剑慢慢举过身前,直指前方的两具尸体。
纵身一跃,一个前空翻就到男尸面前,然后就是一剑刺出,直击男尸胸口,男尸接连后退十几步,接着男子一个瞬移抢先一步到尸体后退到的地方蓄力一击,尸体犹如散架了一般,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应声倒地。
见状不妙,剩下的女尸突然背后出现一道黑影闪了出去,就犹仓惶逃散,也是咯哒几声便倒地,随后剑收入腰间剑鞘。陈曦看着这一切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而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男子像陈曦伸出手,陈曦没有犹豫,伸手上去一个劲把自己拉了起来。
男子首先开口说道:“小朝,没事吧?”
陈曦应道:“没事没事,你小子是不是一直在旁边看着?故意看我丑相?”
男子连忙吞吞吐吐道:“没……没有,怎么会呢。”
“不会是你恰好经过这里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好吧,我刚刚的确是想看你怎么应付来着,但我保证啊,我也是刚刚路过。”男子犹豫了一小会之后说道。
陈曦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瞟向那满地狼藉之处,纸符散落的到处都是,顿时男子和陈曦心情都变得低沉了许多。
“小朝……我还是没有寻得能够帮助你的方法。”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显得有一丝沉闷,有点小失落。
“没事啦,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陈曦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那一身衣服及头发。
“不错,确实有一些发现,附近方圆几里都频繁出现了这种凶尸。”
“看来这里也开始出现这种凶尸了,萧云,你快去调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陈曦说道。
“我之前也查过,但此事非同寻常,凶尸找不到源头,像是凭空出现,只要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就会出现,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自北向南而行。”萧云说道。
“北方?”正在陈曦还一脸疑惑之时,一群人正在举着火把跑过来。原来这边打斗声太大,被远处守墓人发现了,眼见着那群人就要来到跟前,陈曦和萧云来不及处理尸体,在那群人到来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群人对着两具七零八乱的两具尸很是疑惑,见尸体面目狰狞,感到万分害怕。
“我守墓有十几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其中一人说道。
“难道有妖邪作祟?”
“别瞎说,这是尸变,一定有人对尸体动过手脚。”一位年纪最大的长者说道。
于是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四处观望,即便如此也找不出四周的人,陈曦此时正在树上躲着。由于刚刚有雨,使陈曦长靴上沾上了很多泥,此时正好掉落,击中一位守墓人的袖口。
那守墓人先是一愣,然后猛的抬头看,大喊道:“上面有人。”
萧云避开那些人的视线纵身一跃,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陈曦一人。
“下来,快给我下来。”
“快给我下来。”......众人纷纷喊道。
“你们要干嘛,你们听我解释。”陈曦在树枝上狡辩道。此时一个不留神,支撑的脚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尽管如此,陈曦还是被一个力气稍大的一把拎起,“说,你鬼鬼祟祟来在这里干什么?”
“你们听我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陈曦继续说道。
“陈曦,怎么是你,你来这干嘛?”显然这些人都是镇上的人,陈曦生性顽劣,放荡不羁,因此也是出了名的不服从管教。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好哇,把你交给俞长老,让他处理。”
“哎,你们别……”还没等陈曦说完话,就被他们这群守墓人捆住双手,强行拖走。
陈曦也是欲哭无泪,恐怕守墓人口中的俞道长也就是他四叔,大概是镇上他最不愿看到的人了。
遥想十四年前,是他把自己和母亲分开,以至于陈曦之道现在都没有见到母亲一面,虽然他也知道这辈子再也没可能见到了,但其实私下陈曦也试着去寻找关于母亲的踪迹,但结果均是以失败告终。陈曦小的时候就没见过父亲,他也没有向母亲提起过。
现在他被抓到一所道堂内,这里正是四叔所在的地方,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四叔居然在里面,他们将用绳索捆着的陈曦用力往地上一掷,此时四叔正穿着一席白衣道士服在身,两目炯炯有神,两鬓看上去好久没有修理过的样子。
此时他正对着墙上供奉的神灵上香祭拜,供奉者为太上老君石像。丝毫没有要理会这些人的意思,其实不然,只是在他心中,凡事都有先后。
“什么事?”俞文诺缓缓走出来问道。
“四叔,陈曦又欠管教了,这从小没了娘的孩子居然跑到墓地里捣乱,引来一些妖邪之物,今天刚下葬的李氏夫妇起了尸变,还好发现的早,不然又要麻烦四叔您出手摆平了。”领头的守墓人说道。
接着四叔转头转向在地上的陈曦,眼神很是犀利,加上缭乱的胡渣,显得格外慎人。
要是别人,陈曦倒是想狡辩一番,但是面对的是四叔,他懒得狡辩,也不屑去说什么,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好,我知道了,最近不太平,守墓的事就先放下。”
“到底是什么妖祟?先前我们南镇但凡遇到什么妖魔鬼怪都没怕过,这次为什么这么谨慎?”
陈曦暗道:先前来的都是一群虾兵蟹将,恐怕厉害的你们还没见过吧?
“总之,我们这次遇到了史无前例的危险,回到镇上之后切勿相传,以免乱民心。”
陈曦虽然不听从四叔的话,但他深知四叔这句话不假,这些年保整个南镇在他带领保护下,免受了很多妖乱。
镇子地处人界最南端,然而当年的那一战是来自北荒以北的洪荒,自南向北,妖乱越是严重,许多地方已经是荒芜人烟。
等那些守墓者退去,陈曦原以为四叔要像以前一样破口大骂,然后一堆大道理说个不停,但这次他居然蹲下来欲为陈曦解开绳子,面容也和善了许多。
可陈曦不吃这一套,四叔所做可谓是热脸贴着个冷屁股。陈曦和四叔俞子诺一向不和,就十二年前把陈曦带走,让他永远诀别了母亲,虽如此,但是陈曦背着四叔做的事他也知道,只是他也不曾提起。
“不用你,我自己能起来。”
“不管你有多恨我,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什么时候也该懂懂事了?”
“你什么时候能不管着我?”
“我知道你无非就是恨十四年前我把你从洪荒带回来,导致你和你娘就分开,但如果没有把你带回来,你早就死在洪荒里面了。”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因为你的懦弱,因为你那时候拉我走,我才会跟我娘分开……你们不就欺负我没有娘吗?”陈曦气愤中带有一丝哭腔。
“你还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把真相告诉你。在这之前,我只能听你娘的,把你抚养长大。”
“我宁愿死了也不愿这样苟活着。”
“你知道你娘为什么叫你小朝吗?她希望你的生命像初生的朝阳一样炙热,又犹如破晓而出的晨曦。你娘和前辈们拼命保着整个人界苍生,就不值得你珍惜吗?”
此刻是夜间,一声长嘶响彻云霄。
俞文诺一惊,没有再说一句话,就一个御剑走掉了。
奋力了一阵子,陈曦终于挣脱了手上的绳索,这时他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安。
夜色正黑,陈曦匆匆忙忙跑回家,一路上惊起沉睡的黑鸦,心中充满了无限不好的幻想,只因为担心家中奶奶的安危,他飞快跑到家门口,虽然外面并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但陈曦始终放心不下,直到他小心翼翼的推开,看到已经熟睡的奶奶他才放心回到自己的房间疲劳的躺下,这一躺便得一梦。
梦中是与母亲的美好回忆,“年幼时,他与母亲在一片满是竹林的小山上,一大一小在练剑习武,那年大雪正飞舞,很冷且很快乐……”
他过去几年也常常会梦到母亲,但最近还是第一次梦到,于是他这一觉睡直接睡到梦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