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月死了,死在荒郊野岭的臭水沟里,前三个小时,她还是荆城高高在上的江家大小姐。
如今的自己躺在臭水沟里,发臭的脏水一点一点覆盖在江宛月的身上,新鲜的伤口涌出大量的血液,和臭水一起混合。
江宛月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刀口子从头上到脚上,密密麻麻的布满全身,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几乎把她的脸划的血肉模糊,看不出一丁点原貌。
白皙的皮肤与这格格不入。
回到三个小时前——
废弃的旧仓库里,江宛月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麻绳的粗糙无时无刻不磨蹭着她白净细嫩的肌肤,乌黑浓密的头发原本被扎在一起,不知何时,皮筋断裂开来,一下散落开,零零散散的发丝披在肩头。
小巧精致的脸上还留着通红的巴掌印,嘴角残留的鲜血已经凝固,江宛月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要散架般的疼,她微微蹙眉,眉下那双高挑的狐狸眼自带气场,让她的落魄都那么美丽,仿佛寒冬里孤独高傲的腊梅。
只听见高跟鞋啪嗒啪嗒的靠近,声音越来越清晰,一阵浓烈的香水味逼近江宛月的鼻腔,让她难受的咳了咳,眼前的人身材不错,但和江宛月比起来,差太多了。
“姐姐,你应该很痛苦吧!”
说话的正是江宛月的妹妹——江一依,虽说是江家二小姐,可外人都知道,她江一依是江家二十年前捡回来的野丫头。
江一依的声音尖嫩的仿佛噪子里卡了一双拖鞋似的,令江宛月恶心极了,以前觉得这声音可爱,现在江宛月算是看透了,一切可爱的外表下藏着如野兽般恶毒的心。
“你这不是问的废话?明知故问没意思啊,江一依。”江宛月讪笑,眼眸都带着嘲讽的意味,那双细长且妖娆的狐狸眼直直的盯着江一依。
江一依佩服她,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她被她那双眼睛盯得有些发麻,为了捍住自己的地位,她上前瞪大她那双自以为骄傲的杏仁眼。
“好丑。”
江宛月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你粉卡的特别严重,你眼睛大我知道,但没必要睁的像死鱼的眼睛,丑……”
话还没等江宛月说完,江一依一把掐住她细嫩的脖子,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她恨不得把江宛月现在掐死,尖细的指甲快要嵌进她的肉里。
江一依面目狰狞起来,“江宛月,嘴巴干净点要死啊?”
江宛月被她掐的气喘不上来,白净的小脸瞬间憋的通红,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要死了,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江一依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放了她。
呼吸到空气的那一刻,江宛月剧烈咳嗽起来,脖子上留下了五个深深的血印子,伤口还在不停的往外冒小血珠。
“江宛月,我告诉你个秘密吧!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你得到了什么,我就会不择手段的抢过来毁掉。”
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江一依在江宛月身边绕圈子,“你知道爸妈是怎么死的吗?是我杀死他们的,我将他们折磨的还剩一口气,然后扔进大海喂鲨鱼,让他们尸首无存。”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我恨他们,明明我比你付出的多,凭什么他们处处向着你,就因为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我更狠你。”
江宛月听到之后,觉得不可思议,她先是一愣,她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泪水不知道从何时落下,滚烫的划过脸颊,她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她现在只想杀了眼前这个疯女人。
“对了,姐姐心心念念的以南哥现在是我老公了,我还有了他的孩子,在你面前温柔体贴的以南哥是装的,他和我联合起来骗你。”她举起手,在江宛月眼前露出她那十克拉的钻戒,伴随着灯光明晃晃的。
“江一依,人在做天在看,不怕遭报应吗?你简直就是一头野兽,心早就黑死了吧!”江宛月几乎歇斯底里的朝江一依吼去,可再怎么吼,也不能将心头的恨意发泄出来。
江一依被她的声音吓到了,但不屑一顾的摆摆手,“随你怎么评价我,临死之前,就当是你的遗言吧!对了,在告诉你一件事情,江氏和沈氏集团现在都是我和以南哥的了。”
江宛月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她抢走江氏她还能理解,为什么沈氏也是她的,难道沈靳寒出事了?
“沈靳寒死了,他自愿的!”
“什么?”
江宛月瞪大眼睛,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和沈靳寒见过面。
“江宛月,你也是个傻子,沈靳寒那么爱你,你却信我两三句的谎言也不相信他,真是可悲,还记得三年前你落水的时候吗,救你的不是林以南,是沈靳寒,林以南手臂的疤是我伪装的,沈靳寒的才是真的。”
“还有,为你种满荆城玫瑰也是沈靳寒,为什么你会出车祸,不怪沈靳寒,是我让人给车子做了手脚,太多了太多了,他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羡慕的。”
“沈靳寒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但他不敢告诉你,因为你觉得这又是他新想的骗局。他想杀死我,那我就拿你威胁他啊。”
江一依看着江宛月那痛苦的样子就兴奋,虽然江宛月眼里充斥着想杀自己的怒火,但是占据上风的可是她自己。
哐当,仓库的铁门传来巨响,三声以后,门被踹开,灰尘四处飞扬,踹门的正是江一依口中死了的那位,沈靳寒。
江一依眼看不妙,拿起刀架在江宛月的脖子上,她可斗不过沈靳寒,但江宛月是他的软肋,她占据优势。
“月月!”急切的呼喊声传来,男人的声音沙哑。
江宛月看清楚是沈靳寒,他中枪了,衣服上全是血,几乎都要染透衬衫,额头还不断的有鲜血涌出,那双鹰眼充斥着焦急,眉头皱起,但看见江宛月的那一刻,才舒展开来。
男人头发有些凌乱又布着灰尘,苍白的薄唇微抿。
“江一依,放开她!”男人的脸色突然黑了起来,眼神瞬间凌厉,“有什么事冲我来。”
“沈靳寒,你跪下来求我,我考虑考……!”
字没说完,扑通一下,沈靳寒跪在地上,他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膝盖直直落在地面,与地面碰撞的声音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求你,放了月月。”沈靳寒柔着嗓子,哀求的都要哭出声来。
“沈靳寒,你快起来,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需要你管我!”江宛月想说狠话,她想逼走沈靳寒,因为她知道江一依会做出什么,“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作多情,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
“沈靳寒,看你这么爱姐姐的份上,勉为其难放开她,当做你们最后的团聚吧!”
江一依说完立刻走远,沈靳寒立马跑过去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把江宛月拥进怀里,嘴上不停念叨:“不怕月月,我会保护你。”
陆陆续续的黑衣人进入仓库,但他们都不是沈靳寒的手下,这些人都是江一依提前准备好的,她要看看,沈靳寒到底有多深情。
此时的江宛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沈靳寒看着自己的宝贝伤成这样,心疼死了,他捧起她的脸,“月月,不哭了,再哭我要亲你了。”
“沈靳寒你是个大笨蛋。”
他吻着她的泪水,“是月月的大笨蛋。”
“沈靳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事的。”
……
站在一边的江一依不知道为啥有些尴尬,看着两人秀恩爱,她后槽牙直痒痒。
“动手吧!一个不留!”
为了不让自己目睹全过程,江一依转过背。
沈靳寒为了保护她,将江宛月护在身下,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去对付这么多的人了。
越来越多的血留了下来,江宛月越来越着急,“沈靳寒,沈靳寒……”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他的名字,她也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我在,月月,我在。”
江宛月捧着沈靳寒的脸,她还是接受了事实,他们活不了的,她盯着他的眼眸,那双暗沉的眸子有了光泽,里面印着的是她江宛月。
“沈靳寒,我这辈子对不起你,因为我的任性害你受苦了,如果可以,我们下辈子好好相爱好不好!”
“好。”
她吻上了他的唇,混着血腥味进入口腔,他们在死亡之前拥吻。
后来,荆城的玫瑰几乎一夜之间凋零,不再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