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李家偏枝里也能生出这么个大胆种!有点意思!’
再看李仲,他对于李洵的潜意自荐倍感亮眼,一时间,他快速琢磨起来:‘方才那高巡府还说煜儿资历不够,倘若煜儿拿住机会,在这场贼掠事中抓到贼种,岂不是建功搏名,填补了资历的短?’
意识到李洵所言能够为李煜带来功绩,李仲快速改变对李洵的看法。
只见这位李氏宗族的族长笑声再问:“洵儿,方才老夫品味你的说辞,似乎有些道理,这贼人劫掠,地方生乱,百姓人心惶惶,你兄长在衙门里做公领任县尉,负责巡防安定,抓不到贼人你兄长也得遭受莫名的疲累唾骂...”
“大伯说的对,所以侄儿斗胆请声,愿意助兄长尽快抓到贼人!”
李洵趁势再起。
可李仲到底人老成精,区区几句话就让他开口相助从未放在眼里的偏枝五弟家,这也不现实,因此他稍作思量,再问:“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讲的那些都是面上事...具体如何做?老夫很是好奇!毕竟你刚刚入衙门差役队两日不过,没什么经验,这些你能否与大伯好生交代交代...”
面对李仲的考问,李洵倒不慌不忙的回答:“大伯,我刚入衙门差役,经验资历甚短,这是事实,可在贼人劫掠的事上,单单靠资历经验并不能成事,这在古往今来有太多例子,依照侄儿的看法,巡安抓贼,讲究个官速在前,一击必中!”
“何为官速在前,一击必中?”
“官受民敬畏,安护地方,贼掠兴起,百姓怯怕,官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去拿下贼人,平安地方,否则民怨四起,后患无穷!当然...空有速度却无实质进展,这也没什么用,所以必须待机而动,一刀斩首,方为上道,不然贼人聚众挑乱报复,只会让局势更加失控!”
李洵大大方方的说出心想,李仲眉宇舒紧不定。
“洵儿,你说的都是大道理,老夫问的是捉贼?这似乎不相干!”
“大伯,侄儿斗胆一句,道理与做人相连,倘若道理不通,人难成人,差役佯装弄假,何来抓贼平乱的局面?”
李洵反驳,李翰听得额头冒汗,不住示意李洵住嘴。
奈何步子都迈开了,李洵索性赌一把,为了让李仲尽快表明态度,李洵起身:“大伯,关于贼掠事,侄儿这两日暗中琢磨过,贼人行走江湖,不外乎仇、利、义三个字立旗,否则旗不亮,无人跟从,心胆不和,他们也就没能耐四处闹腾,现在江阳县的地面上所有受劫掠的事均与商贩有关,侄儿估测,这利字放其首,义字跟在后,只要从这两个路子下手查勘,必定会有线索!”
“那你再说说,查勘以后可能会有什么情况?”
李仲不自觉的再问,这次李洵没有继续回答,反倒抱拳一拜:“大伯,只要您给侄儿一个机会,侄儿不会让您失望,兄长也必定能够从这场贼掠风波中得功封名,再进一步!”
腔调转圈,重回原点,李仲方才反应,一念迟疑,他抚须大笑,缓解尴尬:“李洵啊李洵,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老夫还真是小看你了!”
“大伯言重,侄儿能有今日,也是当初您帮衬我爹,与侄儿寻私塾求教的果!”
“过去的事不提了,今日你来,老夫很是亮眼,明日一早,你到衙门后,只管寻你兄长李煜,老夫会让他给你安排的!”
“多谢大伯!”
李洵赶紧起身再拜。
片刻后,李翰谢绝李仲留客的意思,放下早已准备的丝绸礼盒,再三表达心意,才算带着李洵回家。
路上,李翰抹着汗水道:“洵儿,你刚才那么说,真是把爹惊住了!万一李仲一个不高兴把咱们撵出来...那可怎么办!”
“爹,儿虽然大胆冒犯,可儿那么做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否则单靠您去说情,大伯那种眼望天上的人又怎么会低头看向咱们?所以儿只能用利来诱引大伯!要知道李煜身为县尉,贼掠事不平,他麻烦多着呢,所以李仲肯定会考虑我的意思,再不济...同为李家的子弟,我帮李煜是常理,我没有做到承诺,他儿子也有个顶包的人,因此双赢的局面下,李仲只要不糊涂,没必要再驳我这个晚辈的面子!”
李洵细细解释,李翰却心里瓷实无比:“洵儿,你说的都对,可你有没有想过,咱家位置太低了,你也口出悬河,说什么相助抓贼,这要是不成...你不就...”
“车到山前必有路,儿不信自己会一直被人踩在脚底!爹,你瞧好吧!”
与此同时,陈九和孙河正在衙门三班房差役院里歇息。
“陈哥,傍晚那会儿我和城东的泼皮王癞子打过招呼,他已经找了七八个弟兄弄清楚李洵家的皮货铺仓库位置!”孙河一脸狠劲儿的禀告:“娘的...只要您这边点头,我立刻让他们动手,烧了那棒槌的货仓!”
“慌什么!”
陈九砸吧着酒:“今儿个你当着李翰的面给李洵认错赔罪,明日一早,我把这事告知徐大人,介时徐大人肯定会在三班衙役点卯会上严说这事,不管李洵那小子乐不乐意,你和他的茬子算完,只有那时再做事,才不会惹人注意!懂么!”
“陈哥,我实在窝火啊...现在连家都回不了,你说我...我...”
孙河还想暴躁,陈九一眼瞪来:“回不了家,那是你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半寸玩意儿,奶奶的...这回算是给你长个记性,再有下次,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次日辰时一刻,天色刚亮,街面上还没几个人影,李洵已经匆匆赶到衙门。
依照李仲昨晚的话,李洵悄悄进入吏院,一通寻摸,他找到县尉的屋子。
“兄长?兄长?您醒了么?我是李洵!”
几下叩门,屋里传来动静:“洵弟,进来吧!”
得到回答,李洵理了理衣装,顺带看看手里提溜的食盒,他才推门进去。
屋里。
李煜披着外袍靠在桌案后打哈欠,那副疲惫的模样足以说明他昨夜根本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