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城还是很有年味的,春节前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这边很多老人会做有剪纸工艺的宫灯,很是漂亮,梁佑泽买了两对挂在把酒话清欢和易歌的店的外头。
除夕夜梁佑泽坚持让易歌在自己的房间一起熬除夕,理由是万一自己喝醉了易歌背不动他,易歌本来很反对,因为需要把一盘一盘的菜从这边端到那边,最终俩人决定吃火锅,可以不端热盘子。
除夕夜俩人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煮着火锅、喝着清欢、聊着天,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有梁佑泽的嬉闹,一点也不孤单无趣。梁佑泽让易歌说一个新年愿望,易歌问:“可不可以贪心一点说两个?”梁佑泽嘲笑易歌是个贪心鬼,又说把自己的那个新年愿望让给易歌好了,这样易歌就可以说两个愿望了。易歌点头说:“我第一个愿望是希望有一个人岁岁无忧、平安喜乐。”梁佑泽点头间端起了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头,只有梁佑泽知道这口酒入口发涩。
易歌接着说:“第二个愿望,希望梁佑泽在新的一年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梁佑泽瞬间笑作一团:“易歌,你是觉得我会缺钱吗?实不相瞒,哥哥银行卡里的余额在海市买几套别墅也绰绰有余了。”他盯着易歌:“易歌,请你正视我,我确实是一个年少且多金、帅气又温柔的好男人。”易歌听罢也笑了起来,边笑边点头:“我只是希望你好!”
恰就这一句“我只是希望你好!”让梁佑泽破了防。梁佑泽头一次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梁佑泽从小生在富贵之家,作为家中的独子,从初中就被送往澳大利亚留学,只是在他大三的时候接到家里消息爸爸重病,让他立刻回国。在梁佑泽回到海市看到父亲时,才知道爸爸得了癌症,发现已经有两年多了,一直瞒着他,在努力治疗两年后病情已经一发不可控制,看到骨瘦如柴的父亲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时,梁佑泽眼泪哗就留了下来。出国留学这几年他很少回家,偶尔回国也是看到爸爸精神矍铄的样子,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康健的父亲只是大半年没见,已经病成了这样。
梁氏在海市是有名的连锁商超之王,早期的梁父是国有食品厂的厂长,赶上改革发展,梁父也选择了下海经商,精明的头脑加当时的时代格局,造就了梁父的商业帝国的崛起。梁父也是极其重视亲情的人,在创业过程中也没有忘记扶持自己的亲兄弟,甚至帮持着不少梁母这边的亲戚,也正是因为梁父的这重情的性子,为之后的梁氏集团埋下了隐雷。在梁父查出癌症之后,那些在创业过程中梁父伸手拉起的亲兄弟们,对梁氏企业蠢蠢欲动,甚至一度出现明争暗斗的情况,若不是梁父多年的威严依然在,怕事梁氏早就出了大乱子。这次梁父病情的恶化,和这两年操心生意和平衡梁氏内部矛盾是分不开的,他没有一刻能够真的安心养病。
当梁佑泽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梁父已经为了这个庞大的梁氏耗尽了心血,梁佑泽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他一边帮父亲擦拭着手臂,一边试探着说:“爸爸,您赚的钱已经够多了,我们不要管那么多事情了好不好,我们出国治病,至于梁氏就让他们乱去好了,实在不行卖了梁氏吧。”梁父此时说话已经沙哑无力:“佑泽,梁氏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我和你妈妈是想等你学业完成回来接手梁氏的,但是爸爸身体不争气,如果再给我几年时间,我将梁氏内部问题肃清,那时你顺利接手,我也就放心了。”其实梁佑泽心里清楚,梁氏的问题是无法肃清的,他的亲叔叔、伯伯、舅舅、姨妈甚至是堂哥、表姐有多少都在梁氏里任职,甚至不少还身处要职,这时候真要肃清,又如何肃清,还肃的清吗?如果再给他爸爸几年,他也能够陪在爸爸身边,他相信或许真的能将梁氏弊病彻底清除掉,可是现在确实不行,爸爸没时间了,而他还太弱了。
在梁父最后的日子里,也没能静下心来休息,他让公司的法务将所有名下的股份都转移给了梁佑泽,他没有要求梁佑泽将梁氏发展壮大,只是说这是他留给梁佑泽的,他只是希望梁佑泽和妈妈能有所依靠,好好生活下去。最终梁父也没能撑过一个月,梁母和梁佑泽忍痛为梁父办理了后事。
等梁父的丧事处理完毕后,梁佑泽去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请了审计公司,全全审计公司所有的账目资产,这一举动对那些打着自己算盘的亲叔亲舅舅们无疑是釜底抽薪,当然避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只是,梁佑泽没有想到的是,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母亲,那些有血缘的亲戚们发现摆长辈的架子也罢、打亲情牌也罢都阻止不了梁佑泽的时候,立马调转枪头向梁母。梁母这一辈子,其实没有怎么参与梁氏企业的相关事情,她相信自己的丈夫,相信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还没有走出丧夫之痛,就被自己丈夫一手拉扯扶持的兄弟姊妹们逼迫,顿时血压升高晕了过去。
其实梁佑泽起初只是想弄清梁氏的根本而已,但是看到这群人的嘴脸,梁佑泽彻底心寒了,最后压垮他的是梁母的自杀。或许是梁母思夫过甚,或许是那群人的言语逼迫,梁母将之前给梁父准备的安眠药整瓶吞了下去,在梁母吞药之时,梁佑泽还在公司被一群长辈们围堵指责。当他回到家看到茶几上母亲留下的绝笔信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所以他错过了救母亲最佳的时间,所以他没了妈妈。
梁母的死,也震慑住了那帮叫嚣的亲戚们,梁佑泽短短几个月痛失双亲,他对梁氏再无感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算了财产,将梁氏贱卖。等一切尘埃落定之时,那些亲戚才发现以无立足之处,他们才反应过来这个梁氏是梁佑泽的梁不是他们的梁氏,梁佑泽根据他们对梁氏的付出,每家都送了一张银行卡,这些卡将卖梁氏所得花出近半,但是这些卡也彻底断了梁佑泽的叔伯子侄之间的亲情。如果说还有亲戚,那只剩下小萌的妈妈自己的小姨一家亲人了,小姨是唯一不在意梁氏到底值多少钱,而是真的心疼丧父丧母的梁佑泽的人。
梁佑泽将梁氏的事情彻底处理完成后,本来是打算继续出国学习的,只是这时候才在私人邮箱里看到几封邮件,起初几封是要求梁佑泽尽快回学校完成学业的,再后来就是要求他办理退学手续的邮件了,梁佑泽这才反应过来他只给学校请假了一周,这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
梁佑泽忽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也无事可做了。于是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开始踏上旅程,他自小出国一直没有看过祖国的大好山河,既然不知道做什么干脆就旅行吧。走走停停最后梁佑泽来到凤歌城,成为了一名酒馆的老板。
梁佑泽讲完久久不语,易歌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人,只能端起酒杯对梁佑泽说:“一切都过去了。”梁佑泽点头,心里想:一切都过去,幸好你初来凤歌城时没有和后来一样,即使下雨也淋雨漫步,而是跨入了把酒话清欢,一定是我用尽之前所有的运气才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