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还未意识收回来, 所以他并不知“己”带回小孩的经历。
但他对己的意识很信任,毕竟那是己,谁还能不信任己。
所以应该是带回过程中产什么误会。
神明看着面前这个充满警惕心的小孩, 好奇问:“我是对你做什么吗?”
季洺一顿——他什么意思?
神明随意:“我分出的一意识去带回的你, 意识我还收回, 所以我暂不知我对你做什么。”
说完, 神明便看这眼盲的小孩整个人僵住, 半晌才听这孩子开口问他:“意识收回去……会怎么样?”
神明微挑眉, 然后他恍然笑:“原来如此。”
这小孩他和他的意识当成两个人。
这倒是有趣。
不过这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毕竟本身意识和他基本是无区别的存在。
特别这小孩还是个看不的。
但算得上是件有些有趣的事情。神明抬眸看向小孩, 回答:“会消失。”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孩面『色』一下苍白起来:“毕竟那本身就是我己的……”微妙的停顿一下, 然后神明估计着:“百万分一?”
“他有我意识, 他的意识就是我的意识, 就像是被『操』纵的傀儡, 而连接傀儡的线在我手中。”神明语气随意,他用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说:“如果你喜欢我那意识,我可以送给你。”
这对他来说, 就好像从身上揪下一根头发赠于这个小孩一样。
并不是值得一提的事情。
季洺有动也有开口说话, 他有些惘然——
他的救世主, 有我意识?
小孩不信, 但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的是, 神明说要他的救世主送给他。
……送?
他的救世主,是可以随意被送出去的存在吗?
明明从这个神明所说的来看, 他也算他己意识的…父亲吧?
刹那的恨意很短, 但神明还是敏锐的察觉。
他看着面前的小孩意识什么,于是抬手食指十分迅速的伸出抵在季洺额头,季洺瞬间僵住,整个人如同石头一般立在原地。
季洺短暂人的所有记忆如水流般涌入神明脑海, 良久他松手,然后看着季洺瘫软下去。
神明温和的眼眸有些许变化,无比真实的欣喜从眼眸划过。
好像,有超出意料的事情发。
他的意识……似乎独立存在?
不是很确定,但如果能收回意识倒是可以立刻明确……
神明站起来,然后他发出指令。
世界树下的意识收指令仰起头,然后他飞身往上。
神明住在世界树顶端的空间中。因为意识是神明的一部分,所以他知神明为什么创造己代替他出门,为什么神明总是一直待在世界树上。
因为这个世界的运行需要神明的存在,而世界树顶端是动力室,它汲取神明的力量作为这个世界运行的能量。
所以神明,不能长间离开世界树顶端。
以前意识不会去想神明创造这个世界的缘由,现在意识会去想,但是无法理解。
有我,也是无法理解他人的。
世界树顶端的那个空间能由进去的只有神明,其他人都需要神明同意才能进去。
意识属于神明一部分,所以他轻易踏进去,然后抬眼——
这个空间他来过很次,这是他很熟悉的地方。
但每次看,心里仍旧会闪过一丝属于神明每次看都会感受的异样。
这是个方方,很具有科技感的房间,长宽高一致,整皆是蓝黑『色』,内里有任何温馨的布置,所以它更像是个……大棺材。
“棺材”里有着无数连接在墙壁地面上的淡蓝『色』丝线,这些线有着很细微的光芒。
这个房间就是被这些丝线上的淡光叠加照亮的。
而这众丝线的末端,则是扎在神明的身躯上。
意识看眼,然后靠近神明。
神明笑容真挚,他的欣喜传达给意识,意识便也高兴起来,只是他比神明还出一份疑『惑』。
“孩子。”神明欢喜,他伸出手抚『摸』着意识的脸——这是他的孩子。
他的躯、他的血肉造就的,与他一脉相承的——后代。
神明怜悯的看着意识身上的血污:“有去洗?”
意识余光看眼倒在地上的季洺,很快他收回目光,专注且依恋的看着神明:“我在守着你。”
他知神明已经发觉他有我,但是同为一的亲近感让他对神明提不起丝毫警惕感。
只觉得信任且尊敬。
神明『摸』『摸』他头:“乖孩子。”
由内而外的喜悦让意识不可控的产出飘飘然的感觉,他晕乎乎的看着神明。
神明碰着他,低低的说着话。
意识听着神明说要给他身,他便想恶魔它们——那他也会成为跟它们一样的存在吗?
意识有想,他垂眼,这一次视线明目张胆的投向地上的季洺。
神明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笑:“孩子,扶起他。”
意识过去抱起季洺,他动作十分温柔,就像是在抱着什么易碎品一样。
神明看的满意,然后习惯的下达指令。
神明脑海中的指令传入意识脑海,他一愣,然后坦然无比的季洺身上残存的衣物脱下来。
人已经准备好,神明便一卷绷带递给意识:“给他缠上。”
意识抬头。
神明无比温和的看着他:“这个孩子,不会接受改造身……既然如此就让他慢慢好起来吧。”
慢慢两个字仿佛加音,意识低头看眼季洺身上的伤口。
神明微微歪头,这是他的“孩子”,所以他很耐心的告诉意识:“人类的身能够承受的力量有限,这小孩既想要保留这具拖后腿的身,又想获得强大的力量,那么就得接受鱼和熊掌兼得的代价。”
强大的力量会不断撕扯季洺的身,而绷带则会治愈这一切……毁灭和治愈在他身里厮杀,最终会留下一个微妙的平衡。
就是在这小孩彻底放弃力量前,伤口的痛苦估计会长间伴随着他。
意识细心的给小孩缠绕绷带,因为绷带有富余,他便往小孩身上缠两层。
他有问神明怎么知季洺不会愿意丢弃身的,就像他也问神明怎么知己神智一样。
神明总会有神明的办法。
意识给季洺头上扎个小小的蝴蝶结。
神明看看季洺,然后伸手点点季洺脑袋:“力量就从这灌输吧。”
意识扶昏沉的小孩,他看着小孩身上的绷带有一点血迹渗出,然后又低头看看己满是血污的衣袍。
神明有留意意识的动作,他屋子中漂浮的丝线扯下一部分连接季洺头顶,不过片刻,季洺头顶绷带缝隙间『露』出的一些黑发刹那间变成灰『色』。
褪『色』一般。
同,季洺身颤抖起来。
即使小孩已经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意识还是能够从小孩小声的呜咽声中明白——他很痛苦。
好像快痛死过去那般痛苦。
鲜红的血终于渗透小孩身上的绷带,红『色』一点点蔓延开来,像雪山上绵绵不断绽放的梅花。
意识动作放的更加轻柔,他下意识的抬手,安抚的轻蹭下季洺的灰『色』头发。
但下一刻,意识顿住,他低头看着己腰死死勒住的一双手臂,微微愣神。
…
仿佛陷入燃烧着无尽火焰的地狱,季洺感觉己身既烫又疼,皮肉仿佛都在一块一块下掉。
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己包起来,所以他才有四分五裂。
季洺用力的呼吸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变得混『乱』且委屈——为什么这么痛苦,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像他这样痛苦的吗?
那人为什么还要努力活着?
……也可能,大家其实也不想活着,只是不敢死。
季洺还记得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那他察觉安静,非常非常安静,安静他有种莫名的恐慌。
而这种恐慌比起疼痛,更为可怕得。
季洺无意识的伸出手,他感觉己眼睛很热,比身更烫的『液』包裹住眼睛,才十岁出头的孩子不明白己心里的感受,他只是惶恐的探手,然后抓住一截衣服。
遥远而熟悉的气息突然窜入鼻尖,季洺下意识的紧紧抓住,抓住这可能会他永远带离痛苦的遥远味。
于是他不管不顾的朝这股味拱过去。
像被抛弃很久的小狗终于找可能会收留己的家,然后拼命的、死不撒手的抱住他的救世主。
系的。季洺脑袋混『乱』含糊极,他『乱』七八糟的想——即使他们都是会被别人随意处理的存在也系,他可以保护他,不过他现在还小,可能还做不。
但是,他们可以……相依为命。
他永远不会那么随意的他赠送给他人。
所以也请……请您,请他的救世主,也不要抛弃他。
…
怀里死死抱住己的小孩在哭。
他脑袋埋在意识的胸口,滚烫的泪水意识本就脏污的衣服弄得更加凌『乱』。
但意识有在意,他只是盯着怀里小孩『毛』茸茸的灰发,目『露』好奇——原来人可以流出比血『液』还烫的『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