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四人像着荒岭的方向出发。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冷旭和韩冰三人稍微拉开了些距离,在前面带路,一句话都不说。
“这人是哑巴吗,怎么半天憋不出来个屁。”韩冰嘟嘟囔囔,满脸嫌弃。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憋了一肚子屁。”阿黎怼人重来不重样,恨得韩冰牙根子痒痒。想开口还击,被师父瞪了一眼之后就又消停了。
韩冰其实昨天也一夜没睡,一直在房间里修炼。有句话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韩冰就是这样的人。比起让人家看到他修炼的刻苦,流过的汗和泪,他更愿意所有人都觉得他的修为就是天赋。这样的人看似自傲,实则骨子里深埋着自卑,就是因为太自卑,总是跟自己过不去,钻进自己创造出来的牛角尖里。所有不为人知的苦,都藏在里有意无意的玩笑话里,既严谨又不正经。
“荒岭就在前面了,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先在此处休息。这里水气较重,对于你来说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冷旭回头看了韩冰一眼,他知道韩冰的魂力是运水,所以好心告诉他。其实冷旭并不讨厌这个人,虽然韩冰看起来叽叽喳喳有点聒噪,但实际上也是一个稳重的人。
“哦,我谢谢你哦。”韩冰一脸傲娇,但听到冷旭的话之后马上找到一处空地坐下来,开始凝神修炼。
其余三人也都闭声静坐,留意着周围的环境。这个地方阴冷潮湿,周围的植物果真是肉眼可见的开花结果又快速枯萎死亡。土壤是血红色的,有一股很清香的味道。
韩冰进入修炼状态后,随着一呼一吸之间,竟感觉整个身子像是泡在沁心凉的泉水里一样,筋骨松快了很多。随即他进入了冥想状态,模糊中感觉自己置身一座崖边,面前有一匹瘦瘦的白马,背对着他,一跃而下。他追着那匹白马一直到了一座庙门前,那座寺庙的红砖墙上爬满青苔,一位师父从他身边擦肩,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和他擦肩。那些人都是笑着的,有的人笑得很真诚,但更多人的笑容里透露着杀气。他突然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不禁鼻尖一酸,说不上来是委屈还是震撼。
“冰,凝神。”齐鸢看着韩冰额头上密密麻麻渗出一层汗珠,赶紧唤醒他,怕他失了心智。
韩冰渐渐回过神来,久久说不出话。刚刚意境里的那一幕,和平时修炼时的不一样。他觉得那种情绪是真实的,那个意境或许是有预示的,但他不明白,那些场景到底代表着什么。
“看来你的意志还是不够坚定。修炼的宝地往往也是修炼之人的墓地,凡事总有个过程,急不得。”冷旭没想到自己差点害韩冰失心疯,有点愧疚,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变了味道。
韩冰没有跳起来还嘴,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个场景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韩冰觉得有得人哪怕是笑着的,都让人感觉不到半点善意。笑不再只是情绪的表达,而是一个表情。可能是出于礼貌,可能是别有用心。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阿黎手指轻轻一弹,在几人中间弄出一个小火堆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动静,一切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丝毫没有危险的气息。
突然,周围的植物以成倍的速度快速生长,一株野草都已经长到手腕粗细,又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枯萎风化掉。众人都发现异常,暗暗释放魂力。
随后,伴随着植物的不正常生长,出现了六个男子,穿着正常,形态正常。他们打圈而坐,看过典籍之后即刻焚烧,毫不迟疑。随后他们突然像疯了一样,仰天大笑,笑得狰狞,满目红光。韩冰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头皮发紧,后脊发凉。
韩冰最先冲出来,手里凝出一个巨大的水球,迅猛地砸在那六个人其中一个身上。齐鸢他们也都陆续冲上来,开始战斗。
就是现在,这几个人功法尚未成型,还不算是威胁。但毕竟也是习得戾风派秘籍的人,不可大意。
韩冰凝出一条水鞭,狠狠地抽象他的对手。只见那人使用镜像技能,水鞭还没能近身,就已经被镜像吞没。韩冰趁机绕到他的身后,找准时机,释放出一支水箭,那只箭速度之快,飞过的时候卷带着空气都变得锋利。只见那人又摆出镜像,水箭硬生生被劈成两半,变成雾气蒸发了。
这人迟迟没有主动攻击,眼神呆滞,看上去有点反应迟钝,但总能及时躲过韩冰的攻击。
“这人真奇怪,怎么都觉得不像个正常人,怕不是个傻子吧。”韩冰抱怨道。
“你别被打得半身不遂就好。”冷旭那边也忙着打斗,但还是留下这么一句话,说不好是担心还是讽刺。
韩冰换了种方式继续攻击,他提高了攻击的频率,不停释放水球袭击,如果他一直不主动攻击的话,速度应该是目前来说最有效的攻击方法。只见那人略显笨拙的躲避攻击,有些没能避开,打在他的身上,一些皮肤被炸得皮开肉绽。
不对,他之所以一直不主动攻击,是还没有处于兴奋状态,所以一直选择躲避或者承受攻击。他现在的状态,越来越兴奋了。
韩冰暗叫不好,那人的眼睛更加血红,整个人的状态变得异常亢奋,像荒岭的植物一样,他身上的戾气也开始暴涨。
他放出六面镜子,把韩冰围困其中,韩冰费了好大的力气,不断释放水箭刺像镜面,终于打碎其中一面,从中脱身。
就在这样不断攻击的过程中,韩冰突然想起刚刚那个意境,那些和他擦肩而过的人们,那匹白色的瘦马,那个诵经的师父……韩冰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般的晕眩。
看来这个人,不止是通过镜像攻击,还能扰乱人的心性。想让我变成和你一样的疯子吗,我永远不会成为你。
韩冰哇地吐出一口血,满头冷汗,蜷缩在地上。他勉强扶着自己坐好,在自己周身化出水盾,闭上眼盘腿坐在中间,静心凝神,驱赶杂念。
不管外面的诱惑有多少,只要心里始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不会迷失。人的三观是在自己的打磨下成形的,或许有一天,我也变得圆滑市侩,但我永远不会成为下一个你,无论何时,这一点我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