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你告诉我,墨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锦城……我的心好痛啊……年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真的那么恨墨,可是随着岁月的沉淀,恨意消褪后,才发现原来最不能割舍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我真的很想补偿他……可惜太晚了……锦城,告诉我,是不是太晚了啊……”
莫锦城悲伤着老脸,温柔地拂过余如洁的泪水,摇摇头:“如洁,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就算墨不稀罕做我的接班人,也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补偿的……”
“呜呜……锦城,为什么命运总是和我开玩笑?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我的心却总遭受着愧疚的折磨……”
“别想这些了,如洁。这不是你的错,如果说错,我也有错。只怪我太爱你了……根本无法忍受你在北冥家过那样的生活……如洁,如果非要怪一个人,那就怪我吧。别再伤心了,墨总有一天会原谅你的……”
突然——
砰!
一阵枪声在四合屋院的上空赫然响起!
不过这枪,不是来自莫锦城的猎枪,而是来自不明方向!
“呀,锦城……”余如洁尖叫起。
子弹擦过莫锦城的身旁,打到了树杆上!
霎时间,三竹帮的安保瞬间护住了莫锦城和余如洁!
砰砰砰!
一阵激烈的枪战一触即发。
北冥墨拖着顾欢的手,刚步出门外,两人听见枪声随即一震!
“如洁阿姨……”
顾欢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转身进去——
“该死!你要去哪儿!”北冥墨用力拽住她!
“他们有危险啊……”她一时间乱了,脑中只闪过一个想法,那便是——
不希望如洁阿姨出事!
即便是当年如洁阿姨的确对不起北冥墨,可她依然是他的母亲!
顾欢不希望他将来后悔!
没多想,她猛然挣开北冥墨,往后院返回……
“欢儿……”北冥墨神情
一紧,快速跟在了她的身后。
哪知,顾欢才刚抵达后院,突然——
砰!
一颗乱弹毫无预兆地犀利扫向了她……
她还没来得及闪躲开,
旋即,身子被一个宽厚的胸膛盖了上来……
“小心——”
伴随着北冥墨的低吼,他护着顾欢,双双跌落在地!
顾欢闷.哼一声,只听见子弹砰砰飞窜的声音……
而她,就这样被他护在了身下……
不一会儿,枪声终于停了。
隐隐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这恐怕是顾欢此生以来,经历过的最可怕的场面!
原来这世上,真有血淋淋的枪战发生着!
莫锦城的手下终于捉到了那几个开枪的歹徒。
“把他们带下去,好好审问!”莫锦城冰冷得瘆人的嗓音响起。
“是,莫先生!”三竹帮将歹徒带走。
莫锦城扶着余如洁,这才走了过来——
“墨,欢,你们没事吧?”
顾欢从北冥墨身下探出头来,吓得脸色都白了,“莫爸爸,如洁阿姨……”
“吓到你了,孩子。”余如洁哽咽道。
顾欢反射性地看了一眼北冥墨,却发现这厮压在她身上已经没了反应……
她心脏猛然跳漏了一拍,反过手抓.住他的背脊,
突然,一股滚烫粘.稠的液体滑过她的掌心——
“啊……”她抬手一看,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的手,她尖叫出声,“北冥二墨……”
余如洁也吓到了,直喊着,“墨,墨流血了……”
“快叫医生……”莫锦城急忙吩咐手下。
顾欢骇到了!
眼眶陡然就湿.润了。
猛然一把搂紧这个男人,她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血一点一滴顺着她的手,染红了那枚钻戒,泛着猩红炸眼的光泽……
他说:顾欢,我以此戒,娶你为妻。
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摇晃着他,嘶喊着——
“北冥二墨……你个混蛋
,你才说娶我,就要翘辫子了吗……你这个没用的家伙……你给我醒过来……你不要吓我……你醒醒啊,不要玩了好不好……墨……”
不知是她晃得太用力,还是北冥墨命不该绝。
顾欢哭得声嘶力竭的时候,他的声音才沉闷传来——
“……别……晃了……再晃……就真……翘辫子了……”
“啊……”她猛然惊叫,眼泪斑驳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你没死?老天,你没死……”
“咝……”他奄奄一息地抽着气,“……女人,你真该死的……克夫……”
这位伟大的墨爷,到底是有多命硬,都血流成河了,居然还念叨着她克夫!
“……”顾欢瞪着这个男人,微笑才刚刚挂在嘴边,立马又僵硬了,“克你个大头鬼!北冥二货,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让孩子们没有爸爸,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来,最终愤愤吐出一句,“我就带着孩子们认贼作父!”
“你……”他粗喘着,额头上满是汗珠,咬着牙,“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等着……爷收拾你……”
墨爷艰难吐完这句话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漩涡之中,彻底昏了过去……
三竹帮的别馆里。
顾欢徘徊在走廊外,紧张地绞着手指。
莫锦城和余如洁守在一旁。
房门已经关了好几个小时了,医生正在房里给北冥墨处理伤口,依然没有动静。
“莫爸爸……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顾欢越等,心就越乱。
莫锦城安慰地拍了拍顾欢的肩膀,“别担心,欢。墨会没事的……都是我连累了你们……最近帮里有人开始动.乱,一来是我也到了该退位的年纪,二来是我没有合适的接班人选,所以有几个堂主都蠢.蠢.欲.动,争抢着坐我的位子……甚至传言谁拿下我的人头
,谁就顶替我!”
“那莫爸爸,你不是很危险?”
顾欢不太懂这些社团的事情,如今想来,两年前几次三番见到莫锦城受伤的情景,看来刀俎上过日子的人,真的是拿命在拼。
莫锦城虽然认她做干女儿,却一直与她保持距离,无非都是想保护她不受牵连。
“欢,你别担心,我们都习惯了……”这句话,是余如洁说的,她温柔地拉起顾欢的手,哭得红肿的眼睛,无比真诚地望着顾欢,“欢,其实,我该谢谢你……”
顾欢一怔,下意识地垂眸,望向余如洁那双戴手套的假手,忽然有些心酸,“如洁阿姨,为何要跟我说谢谢?明明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害得北冥墨受伤……”
“不,孩子……”余如洁摇摇头,“这些年来,锦城一直帮我搜集墨的资料,我才发现他居然变成了冷漠残酷、甚至是毫无情绪的人,这让我很内疚……若不是因为我,墨一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今天,他居然肯扑身掩护你,让我很感动……墨他终于有了在乎的人……”
“……”顾欢苦笑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她承认她很感动;另一方面,她又痛恨北冥墨这样……因为他对她越好,就等于是让她越深陷沼泽,无法自拔……
“欢,墨那孩子有时候像我,都很固执。也许我有生之年都得不到他的原谅了……”余如洁说着又红了眼眶,握紧顾欢的手,“那么,欢你能不能答应我,替我好好爱墨?好好爱那个孤独的孩子?”
顾欢心口恍然一紧。
“如洁阿姨,我……”
“别急着拒绝我,欢。”余如洁微微笑了笑,眼泪夺眶,“看得出来,你也很紧张他。墨他……因为我的关系,耽误了小半辈子的幸福,我很惭愧……接下来的日子,我恳求.欢你能帮他重拾对人生的希望与信心
……让他放下怨念……我真的很希望,能再看见他的笑容……”
北冥墨的笑容?顾欢怔忪了一下。
回想和北冥墨认识的这些年岁里,他的笑容,的确是寥寥可数。
“可是如洁阿姨……我想我做不到……”顾欢又怎敢说,其实她和北冥墨之间,不过是一场替婚,一个月后,那个让他欢笑的人,就是菲儿了吧?
“不!你能!”余如洁以无比坚定的眼神,望着顾欢,“孩子,我相信你可以!墨看你的眼神,就算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我……欢,如洁阿姨唯一遗憾的事,就是年轻的时候太执着爱情,而忽略了爱的本身。因为真正的爱,不是偏执的,也不是疯狂的。它是能包容一切,并且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爱……”
余如洁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下来,“过去,我因为恨北冥政天,把气都撒在了墨的身上,回头想想,我这样的母亲又怎配得起‘爱’这个字?直到人老了,看多了,想通了,领悟了很多事的时候,尽管发现原来早已深爱自己的孩子,却还是太迟了……欢,你懂我的悔恨与期盼么?”
“……”顾欢明白,余如洁悔不当初对北冥墨的所作所为,却仍是期盼他能走出这段阴影……
“所以,欢,等墨醒来,离开沙巴以后,也许这一生,他都不会再踏足这里了……”余如洁心酸地吸了吸鼻子,“那么,如洁阿姨就把这个儿子交托给你了……你就是我心底认定的儿媳妇!”
顾欢反射性地一僵,急忙从余如洁手中挣脱出来,眸底惊恐:“如洁阿姨……这么重的责任,我担负不起啊……更何况,您的儿媳妇将来会是菲儿……”
“菲儿?谁是菲儿?”余如洁拧了拧眉头。
莫锦城朝顾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多说了。因为他有些事不想给如洁徒添烦恼,所以就瞒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