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喉咙又痒痛,让我总有股想吐的冲动。
“不归。”拿依放开我,看着男人的背影说:“那是一只不归。”
我和拿依看向窗外。天依然阴着,无雨,有风。黑色的风。
“痴鬼!流浪没有尽头。”男人忽然说。他慢慢放下手中的包,轻轻走到他面前一米处的一只方凳,坐于其上。
他翻下高高的衣领,背对着我们的脖颈处露出一只眼睛。
眼睛眨了好几下才最终睁开,露出黑色的瞳孔。这只眼睛和拿依的眼睛一样,能让我感觉到温凉和镇定。
眼睛盯着我。我也看着它,那里面仿佛有个世界叫我既向往又害怕。
“别看。”拿依在我耳边说道。他伸出一只手挡在我和眼睛中间。我感觉周身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它们好像在奔跑,在旋转,在形成一个强大的气场。
我从拿依的手指缝中隐约看到那只眼睛眨了一下,睁开的时候,沿着黑色的瞳孔边缘,有金色的波纹如涟漪般荡漾开来,漫延至整个气场。
即使拿依就在身边,我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我听见缓慢而清脆的脚步声,仿佛踏着飘于空中的金色纹浪,将要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然后问我——你有罪吗?
我在心里想:既然你已经来到我面前,那我肯定是有罪的,不管罪的大小,我肯定、肯定是有罪的。惩罚我吧!惩罚我吧!
我在心中嘶吼。
等待审判的时间格外漫长,我几乎要站不住了。
“陈宋宋!”我的脑门被敲了一下。
疼痛叫我不管不顾地睁开眼,一个高大的黑影飘在我面前,从那黑影中,我看到一个人的脸。我吓得后退好几步,直到拿依从身后托住我的胳膊。
“这就是不归,看清楚点,以后要是见到,离它远点儿。”拿依科普般对我说。然后他跨步向前,眨了下右眼。黑影被一双无形的手攥成苹果般的一团,露出它身后的黑衣男人。就是这个男人,刚刚还在和我们一起吃饭,突然就撩下衣领,后脖颈长着只眼睛。眼下,他更是张开嘴,把苹果大小的黑雾塞了进去。我看着他的喉结动了动,好像把那黑雾吞下去。
黑雾的味道想必不怎么样——我看到他皱了皱眉。
“你、你、你、你把它吃了?”我结巴着问道。
“不然呢。”男人重提起双肩包。
我转向拿依:“你说的把我吃掉,就是跟这一样吗?”
拿依低头一笑:“我跟他不一样。”拿依推着我的胳膊,催促我跟上那个男人。
刚才发生的一切,小吃店里的其他人仿佛看不见,又仿佛司空见惯一般,无动于衷。
男人才走出小吃店,就忽然弯下腰来,最后倒在地上。拿依冲上前去。我蹲在一边,看着拿依扶起男人,看着拿依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黑色双肩包。
我们并排坐在马路边,等男人回神。
“拿依,你刚才说的不归,是什么?”我看着车来车往,为了渡过这无聊的时光,开口问道。
“是鬼魂的一种。鬼魂的归处,要么是下界,要么流浪于人世,最后灰飞烟灭,要么被我们夜叉吃掉。不归,它们不选择任何一种,因为它们生前,双手染满鲜血。沉重的罪孽让它们害怕下界的惩罚,它们宁可在人世飘荡。即使成为鬼魂,它们也乐于被血腥味吸引,而当它们经过时,你们这些普通鬼心里的恶就会被它们勾引出来。”拿依慢慢地说。
“如果,我没有控制住我自己;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怎么样?”我问。
“不好说。大概率会失去神智吧。在人群中穿来穿去,随机附身在别人身上,然后被特刑科抓捕,关进特别监狱。流浪到人迹罕至的地方,连我的呼唤也听不见,在幽深的山谷里打转。”
“我不会变成一只不归吗?”
“不会。”拿依斩钉截铁地说。
我转头看他,他也转头看我。这一次,在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了爸爸妈妈一样,肯定和赞许的眼神。
“这么肯定?”我问他。
“陈宋宋,我能看到你的过去。你很勇敢。”
我看着他的眼睛,爸爸妈妈不见了,那儿只剩一个苍白的女孩。即使你看到她残缺的尸体,也想象不到,她经历过什么。
我不勇敢。
我选择了忘记。
就在记忆一点一点追着我奔跑的时候,我害怕了,我退缩了。我宁愿没有神智,也不想那些记忆像写在白纸上的日记一样,一字一句提醒我。
陈宋宋,你被肢解了。
就在那个雨夜,你为了快点回家,选择了一条小路。小路靠着池塘,你不小心跌了进去。你被一双手拉了起来,可那双手的主人眼里露出寒光。惊慌中,你后退,再次扑入水中。可这一次,那双手紧紧按住你的腿,直到你失去意识。你被拖入一个简陋的房间。
冰凉的水泥地硌得你的下巴生疼。
昏黄的灯光像一个无形的罩子,你在罩子里任人宰割,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如果一早你就在——
“陈宋宋,不要害怕,现在有我。”拿依微笑着对我说。
是呢。如果我没有经历那些,如果我没有死,就不会遇到你了。
一辆白色轿车停在我们面前。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米色长裤、黑绿撞色卫衣的女孩。她径直走到我们面前,半蹲下来,伸手托住中间的男人的下巴。
“没死?”女孩用嫌弃的语气说。
“暂时还没。”拿依揉了揉一直被男人靠着的肩头。
“行,交给我了。”女孩架着男人的腋下,勉强站起来。
“那个——”拿依猛地站起来,伸出一只手停在空中。
女孩回头,等拿依开口说接下来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们——他在这?”我见拿依嘴张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接话道。
“我在他手机里安了定位软件,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情。”女孩耐心地解释着。
“可我们不知道你是谁,不能就这样让你带走他。”我说。这个逻辑说得通吧。虽然我跟他也才见面。
“那——你们也上车?”女孩果断地说,“要上车的话麻烦动作快点。”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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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