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五条咒现在已经到了东京。
他就坐在一家甜品店里面,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大片甜点，而他对面则是正在痛快炫甜点的五条悟。
那些甜腻腻的甜点一点一点送进了他的肚子里面，看的五条咒眉头直跳, 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的舌头失去了味觉。
“为什么不吃？这些都是这家店好评最多的点心哦。”五条悟倒是还招呼着自己弟弟一起吃，可五条咒却只是摇了摇头：“你吃吧, 我不喜欢吃这个。”
明明是花钱的人，可他却完全没有胃口。
“那我就不客气啦。”五条悟兴奋的说道。
与其说是兴奋，不如说是亢奋到有点变态了。
他在接到五条咒的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接到了诈骗电话, 甚至不敢置信地多问了一句。
“诈骗的话你就死定了。”
然后才发现竟然是真的五条咒。
刚刚和他吵过一架, 闹得不可开交的弟弟竟然真的松了口跟他联系了。
其实五条悟知道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见到了天元。
就是之前的事情。
他毕竟是现在唯一还在工作的特级，业务繁忙, 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呆在高专, 还是夜蛾正道特意打电话通知他要他回来的。
然后他就见到了天元, 那个传说中的守护神，却极为神秘的天元大人。
五条悟对所谓的天元大人没有任何的崇敬，但他毕竟是保护着民众的大功臣, 所以五条悟的态度还算是良好。
那个和星浆体同化失败的天元大人现在已经没了人形，看上去就像是个骇人的怪物，在见面的时候五条悟差点以为他是咒灵, 然后天元大人说的话却让五条悟愣了一下。
“你的弟弟来找过我。”天元说道，“他跟我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很有趣的事情？”
“对。”
然后, 五条悟从天元的口中得知了五条咒和他的谈话内容, 知道了五条咒的想法以及他的计划。
五条咒想要接管御三家。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五条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这不是五条咒会做的事情。
以五条咒的性格把他逼急了也不可能做出接管御三家的事，除非有什么改变他性格的特殊原因。
不过天元大人并不在意这个, 他只是跟五条悟说了一下, 至于要不要帮忙就看他自己。
因为五条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帮助五条咒的人, 而五条悟有这个能力。
哪怕他的政治觉悟和想法过于天真，但他最强的身份和五条家家主的身份能给五条咒很大的帮助，有他的支持五条咒会方便许多。
而就像是五条咒想的那样，在五条悟听说五条咒需要他帮忙的时候非常顺利的就答应了下来。
他决定帮助自己的弟弟。
而五条家的人也不会反对，甚至会乐见其成。
每个家族都希望把另外两家给吞掉，成为咒术界的那个独一无二。只是其他两家都是庞然大物，千年来互相掣肘，哪怕偶有失势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被另外两家搞掉。
三个家族保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维持了上千年。
而五条咒要做这个打破平衡的人，五条家的那些老东西虽然会觉得这样太危险，可既然有一个人当这个出头鸟，他们肯定会同意。
就算那个人是五条咒也没关系，这样哪怕失败了，也只要把五条咒丢出去顶缸就行。
就像十二岁那年。
可五条咒早就不是十二岁了，他现在二十四岁，有足够的能力让这些老东西栽跟头。
可这件事还是需要他们兄弟两个谈。
所以他们两个现在坐在这里。
等到五条悟吃饱了，五条咒这才说道，“现在可以说正事了。”
“好。”五条悟放下了勺子。
换上便服的五条咒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黑手党的首领，略微仰头看向他的时候，那双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眸子里十分冷淡，一点都没有正在谈什么要紧事的紧迫感。
五条咒现在在做的事情可是颠覆传统，让日本大地震的事情，而这么私密的事情也不应该在甜品店聊，总感觉不太正式。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御三家吧。”五条咒直言，“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五条悟非常干脆地同意了，“我要做什么？”
五条咒还没有说出的其他话被五条悟干脆的回答给堵了回去，他难以言喻的看了眼五条悟，问道：“你难道不问一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因为你的选择都有意义。”五条悟双手交叉，看起来有些紧张，但态度却又是十分认真的：“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就算是对御三家动手也无所谓。
他对御三家倒是没什么归属感，就连五条家也是，如果能让五条咒高兴，帮五条咒把御三家抢走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如果自己真的替五条咒做到了，那弟弟会不会原谅他呢？
就算不原谅也能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不肯被原谅吧。
五条悟知道自己这是乘人之危，可是那无所谓。
只要能让弟弟原谅自己，乘人之危也没有关系，而五条咒就算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
五条咒见他这样，叹了一口气：“那就谢谢了。”
“所以……我要做什么？”
“我会联系你。”五条咒说，“接下来请和我保持联系。
*
横滨彻底乱了起来。
五条咒像是在赶时间似的做了不少事情，雷厉风行地解决了不少组织。
他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
迷惑公安和猎犬。
只要当前形势变得乱七八糟，那么五条咒就能在这些人里找到操作的机会。
而咒术界也乱了起来。
明明已经到了秋天，可咒灵却诡异地变多了，咒术师们又开始忙碌的加班，这次甚至连御三家的家传系咒术师们都要出来做任务。
哪怕御三家受到供养，可是当咒灵威胁到普通人的时候他们也要出来帮忙。
这也是五条咒特意弄出来的局面。
局面变得越来越乱才好，只有变得乱起来，才有他浑水摸鱼的机会。
而情报是重中之重。
不是五条悟以前理解的那种“强到了极致就是无敌的”，而是凭借着情报战用计谋来扭转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五条咒甚至让港口黑手党的已经洗白的那些产业和御三家的公司们接触，用最简单的方式从御三家的手里捞钱。
港口黑手党很快摆脱了没钱没人的窘境，用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发展起来。
而猎犬乐见其成。
这段时间，五条咒一直都没有见太宰治和波本他们，哪怕波本他们威胁也没有用，至于太宰治……他就是单纯的晾着了。
哪怕太宰治再想见他也不行。
五条咒足足晾了他大半个月，在太宰治的情绪达到了巅峰的时候才终于见了五条咒。
依旧是办公室，依旧是夜晚。
太宰治进到办公室的时候五条咒依旧在批改文件，那摞在桌子上面的文件好像又厚了不少。
他肉眼可见的变得疲惫了很多。
哪怕太宰治一直见不到五条咒也知道这段时间五条咒特别忙，甚至连眼下都有了黑眼圈。
太宰治不觉得有黑眼圈很奇怪，可是以五条咒的代谢力看，能留下黑眼圈的确是累到不行，而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五条咒现在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忙碌，□□的确变得越来越好，赚了越来越多的钱，可是与之相对的，是五条咒越来越深的黑眼圈。
他的谋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稍微累一点也无所谓。
五条咒靠在椅子上，捏着自己的山根让自己脑袋的胀痛轻松一些，然后问太宰治：“到底什么事？”
“织田作的事情……”
经过这大半个月的冷处理，太宰治好歹是冷静了下来，现在见到五条咒虽然急切却也不会太失态，可他依旧还是有些急迫的问道：“织田作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织田作？”五条咒想了想那是谁，然后回答道：“是。”
“您为什么不跟我说？”太宰治问，“您跟我说的话我就不会误会了。”
“为什么要跟你说，你算什么？”五条咒睁开眼睛，眼神冷漠，“他当初是我的手下，我想让他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究竟用什么身份来命令我的？”
太宰治即将说出口的话被迫咽了回去，他放在桌子上的手下意识蜷缩起来，又缓缓松开：“我没有命令的意思，只是我想不明白。”
但是想不明白就可以过来问吗？
他的所作所为早就逾越了，以前五条咒不去计较，那是因为他觉得无所谓。
但是现在有所谓。
尽管太宰治和森鸥外在私底下密谋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计划，但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在谋略方面的能力相当出色。
尤其是太宰治。
可这并不代表五条咒可以毫无芥蒂的用他。
五条咒闭目养神，并不理会太宰治的话，而太宰治却因为五条咒的不理会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这大半个月里他并不是什么都没考虑过，甚至还去找过织田作之助，只是织田作之助在听到太宰治的疑问时什么都没说就转头回去了，并不打算回答太宰治的疑问。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不可以转嫁给别人。
只有太宰治自己想清楚了才行。
而太宰治在来找五条咒之前曾经和森鸥外有过一次会面。
回到了医务室，被别人认为已经被五条咒厌弃的森鸥外在看到找来的太宰治时并不意外。
他想的不比太宰治少。
太宰治心中难以跨过的那个坎是织田作之助，而森鸥外心里难以跨越的那道坎则是横滨。
在森鸥外看来，五条咒的治理之下横滨变得混乱不堪，可当他把他们师徒两个薅下来之后□□就转危为安，就连横滨都恢复到了前两年的和平。
森鸥外当然不会认为那是他们的计划暴露五条咒为了保命才会改变行为，那太蠢了，也绝对不可能发生，他只觉得五条咒终于清醒了过来。
既然他又变回了那个足够英明的首领，那他们之前做的那些准备应该就暂时不用——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森鸥外担心五条咒只是暂时性地变好，而阻止五条咒反复的最简单举措就是将他拉下马，自己顶上。
可是当太宰治知晓后，太宰治却沉默了。
“我拒绝。”太宰治出乎意料地拒绝了森鸥外，“我不会再对五条先生动手。”
“……你之前不是想要五条咒死吗？”森鸥外问。
“是，但是那都是误会。”太宰治解释，“现在误会解开了那就不需要了。”
“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让我都有些惊讶。”森鸥外并没有直接质问，而是说道，“就算你后悔了，你之前和我一起做的那些事情也都不会消失。”
因为一个误会就能抹去他过去做的一切吗？
不可能。
当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不可能回头了，就算是误会也不可能抹消一切。
更不可能用这个来跟五条咒证明自己的忠诚。
可即便如此，太宰治也还是无情地把森鸥外给推了出来。
他明白，五条咒需要的是坦诚，尤其是……他希望继续为五条咒工作的现在。
“森先生和我曾经想要谋害您。”太宰治直接说出来了，也没有说要五条咒的原谅，只是这么说了。
“我知道。”五条咒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希望继续效忠于您。”太宰治并不意外五条咒知道，但他依旧说，“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