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们也解决不了啊。”月野宙无奈道。
“是咒术界还是其他的事情?”伏黑惠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问道。
“你爸离开了。”月野宙看伏黑惠这样, 还是解释了一下。
“又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了吧。”伏黑惠下意识说。
他之前消失了好多年突然回来,又走了,倒是不出伏黑惠的意外。
伏黑惠知道月野宙和伏黑甚尔之间的关系好, 却没想到月野宙会因为伏黑甚尔出去鬼混而生气。
月野宙笑了笑没说话。
要是出去鬼混还好了呢。
“反正总会回来的。”伏黑惠干巴巴地安慰。“我们出去吃饭吧, 之前真希学姐带我去吃了一家很好吃中华料理,和姐姐一起吃吧。”他转移话题,月野宙也顺着他,正好也想转换一下心情, 便点头:“好,你去把津美纪叫下来吧。”
晚饭吃得还算是开心,等把两个孩子送回家,又把人塞回被窝里,月野宙这才松了一口气。
伏黑甚尔留下来的那张纸条被月野宙拿了起来,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字,被他拿磁铁贴在了冰箱门上,好像人根本就没走一样,甚至连客房衣柜里面的衣服都还是原来的那些, 桌子上的水杯里还留着他离开前没喝完的水。
好烦。
月野宙看着客房,没由来地心烦, 又悄悄地拿着外套下了楼,准备驱车离开时, 本来应该已经睡着的伏黑惠竟然又出现在了车边。
“伏黑甚尔是不是死了?”伏黑惠又一次坐在了副驾驶问道,他拉过了安全带给自己系好, 做出了要跟月野宙一起出门的架势。
“……不是,只是出去鬼混了而已。”月野宙扭过头, 用伏黑惠的话敷衍他。
“少骗人了。”
伏黑惠又不是真的傻, 只是之前月野宙刻意瞒着, 后来跟津美纪聊了聊,这才想到这个可能。
如果真的只是出去鬼混,那月野宙也根本没有必要这么低落。
他们是兄弟,是搭档,也是亲人,并不是情侣或者是夫妻,根本没必要弄成这样。
伏黑惠觉得,如果津美纪要出去好几年见不到面,他虽然会伤心低落,但不会像月野宙这么难过,在面对他们的时候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除非是出现了什么再也见不到的事情。
分道扬镳?
死亡?
前者的话不用考虑,月野宙以前就是诅咒师,伏黑甚尔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因为他们处于两个阵营就反目成仇。
那就只有后者了。
只有伏黑甚尔死了,才会让月野宙这么难过。
这个猜测很大胆也可能有些不尊重人,但的确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伏黑惠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稍微有点惆怅,但看小叔叔这么难过,他就觉得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需要谨慎处理。
所以在月野宙把他们送回来并且回了房间之后,伏黑惠并没有睡觉,而是等着月野宙从房间里面出来,然后在他准备开车离开前堵住了他。
要是放月野宙一个人出去他有点担心。
被伏黑惠直接戳穿,月野宙冷静了一下,然后破罐子破摔地解释:“是,其实甚尔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就在那天。”
他们说的那天是哪天他们都清楚,伏黑惠张了张嘴,说:“接电话的不是他吗?”
月野宙那天曾经打了个电话,是打给伏黑甚尔的,藏在柜子里面的津美纪和伏黑惠两个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什么,但接完那个电话的月野宙就像疯了似的把那些来抓他们的人都解决了。
再之后,月野宙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嗯。”月野宙点头,又把伏黑甚尔被降灵术复活的事情给伏黑惠说了一番。
“……那你还骗我说他出去鬼混了。”伏黑惠这才明白月野宙为什么难过。
已经死去的人复活,但是又注定再次离开,明明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还是会难过。
但是月野宙之前还是跟他说伏黑甚尔只是出差并不是死了,也算是……照顾他?
如果自己没发现,是不是月野宙会一直守着这个秘密呢?
“本来想着等你成年再说的。”月野宙摸着方向盘上的皮革,下意识扣着上面的缝隙,“没想到你现在就猜到了。”
“其实也不意外。”伏黑惠说,“那种人能活到现在才是奇迹。”
任性自私又随心所欲的家伙,谁都不知道他会无声无息地死在哪个角落。
有一个还记得他的人记着他,其实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是啊。”月野宙笑道,“所以你快点休息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就好,很快就回去了。”
“要不要回家看看。”伏黑惠犹豫了一下说,“就是……还在宫城的那个家。”
不是和津美纪住在一起的那个家,而是伏黑早纪还在的时候住的伏黑宅。
其实伏黑惠对那个家早就没什么印象了,他年纪还小,根本不记事,但那里应该承载了小叔叔和伏黑甚尔他们很多美好的记忆。
月野宙沉默片刻,发动了车子踩下了油门,用行动回答了伏黑惠。
从东京开车去宫城有三百多公里,上高速用最高速度开车也要三四个小时,等到了位于仙台市的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正是一天当中最暗的时候,但是再过不久太阳就会升起,将这最浓重的黑夜点亮。
这个房子已经有十几年没住过人了,外面的小院子杂草丛生,甚至还有的伸到了外面,有几株伸到了隔壁家的小院子,但隔壁并没有直接砍断,而是弄了个小架子,让伸出来的树枝固定在上面。院子里小石子路也早就被杂草覆盖,而院子门口挂着的那个写着【伏黑】的门牌已经在十几年的风吹雨淋下只留下了一层浅淡的痕迹。
月野宙摸了摸这个牌子,从下面摸出了一把带了些锈迹的钥匙,打开了院子门。
他穿过小路,走到了房子门口。
原本从开院子门就十分顺畅的动作到了这里时就突然顿住了,还是伏黑惠从月野宙手里拿走了钥匙,扭开锁干脆地推开了门。
十几年没有住人,房子里面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涌入鼻腔,就连月野宙都有些受不了。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回来吗?”伏黑惠问。
“嗯。”
这里一直没有人回去看过。
伏黑甚尔是不想触景生情,月野宙一开始也一样,后来就是忙得没空回去,后来又搬走了,就算是回来也只是站在门口看一看,没有进去。
现在再看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布置,月野宙也只是叹息一声,然后走了进去。
“不知道以前的工具还能不能用。”伏黑惠看着房间里的布置嘀咕道,“要想打扫出来估计要一整天。”
“总之——开始吧。”
他们两个还没来得及悲春伤秋就被这种打扫的工作迎头痛击,月野宙把自己的心思往回一收,就挽起袖子打扫卫生去了。
好在他们之前搬走还盖了白布和塑料纸,不至于脏到完全没有办法处理,这才没让月野宙生起要不直接把沙发丢了吧的冲动。
也是,现在这么多灰尘,就算是想怀念也怀念不下去。
这一忙活就忙活到了第二天傍晚。
如果月野宙肯丢东西大概进度会顺利一些,可月野宙不打算丢,而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清理了一遍,进度才会如此之慢。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把整个独栋从内到外清理完都已经到了下午四五点,月野宙坐在沙发上,看到已经累得躺倒在单人沙发上的伏黑惠调侃他:“弄得脏死了,一会记得去洗个澡。”
“你也没干净到哪里去。”伏黑惠翻了个身。
房间里面的电停了,水倒是没有停,不然他们的清扫肯定做不下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清理了这个房子之后月野宙竟然没有那么难过了。
房间里面的东西几乎没有变过,现在清理一新,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只是早已物是人非,坐在这里的人掉了个个。
“我一会去把水电费交上,然后明天约清理庭院的人上来把院子清理一下,然后再把一些清理不掉的东西丢了。”月野宙在旁边掰手指头。
“以后要搬回来住吗?”伏黑惠歪头问他。
“……你要搬回来住吗?”月野宙问他。
“我都无所谓,反正您在哪里我们都会跟着走的。”
“我啊……”月野宙迟疑了片刻,他拿出手机,看着那个APP。
其实月野宙不是没有去那个空间看过,只是早纪没有再出现过,只有空荡荡的空间,月野宙不想在那个地方待下去,就再没怎么去过了。
但月野宙知道,这个APP还在的话早纪就也还在,只是找不到让她出现的方法。
现在回到了这个家,月野宙再次看那个APP的时候也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月野宙再次点开了那个APP,只是这次不太一样了。
往常月野宙点开这个APP后就是正常的打开软件,会弹出书架和放在书架上的两本漫画,可现在月野宙点开APP时,那个APP却不像是之前一样弹出来书架,而是变成了半透明状,甚至还有一个圆盘,上面的进度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填满。
那是卸载APP的动画,可月野宙非常清楚,他并没有要卸载的意思,是APP自己的选择的。
月野宙愕然,想要取消卸载APP,但是APP根本不听他的话,终于在几秒之后重合,然后消失在了手机上,甚至还弹出了【卸载成功】的弹窗。
没了?
月野宙呆呆地看着手机上的桌面。
那个APP之前和其他的APP挤在一起,后来在知道这个APP里面有早纪的手笔之后他就单独将这个APP挪到了最前面,确保自己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它。
可现在,原本应该放着那个APP的位置却空空一片,露出下面的壁纸来。
一开始月野宙怎么卸载都卸不掉,可现在只是点了一下就自己卸载了?
为什么?
因为回到了过去的家吗?
是因为自己碰到它了吗?
月野宙的手在屏幕上点着那块已经空了的位置,牙齿咬着下唇,不自觉地用力,连嘴都渗出了血珠。
伏黑惠本来还没注意到月野宙的异常,还是闻到了这淡淡的血腥味才看到月野宙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小叔叔?”伏黑惠从沙发上翻了起来,掏出纸巾给月野宙擦嘴,但往常不管在忙什么都能立刻回应他的月野宙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呆滞地看着手机屏幕。
那不就是手机桌面吗,有什么特殊的?
可伏黑惠此时顾不得追究手机有什么问题,他看到月野宙差点把自己的嘴唇咬烂了又对自己的呼唤没反应,急得要死。
要知道月野宙可是天与咒缚,恢复力惊人,他能把嘴唇咬破可想而知花了多大的力气。
但这次月野宙顾不得理会伏黑惠了,整个人像是被魇住了似的,伏黑惠怎么都叫不醒月野宙,正着急的时候又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他纠结了半天不知道是先劝月野宙松口还是先去开门,就听到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非常规律。
叩叩叩
他们凌晨才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就算是邻居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敲门。
难道是NHK上门来收费的?
不管是谁先把人劝走好了,伏黑惠现在可没空应付这些不知道抱着什么来意来的人。
但他们一直敲门也不是个事,又吵又耽误事,伏黑惠只好先站起身去门口开了门,想着把人先打发走,他刚想开口把人劝走,就见门口竟然站了一个比他矮了一截,但面容和自己有点像的黑发女人,头发和他如出一辙地七歪八翘,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服,脚上还是室内拖鞋,见到开门的是伏黑惠,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笑容:“惠长大了呀。”
“……哎?”
伏黑惠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可是光看着对方,伏黑惠就感觉到了不自觉的亲近。
“宙呢,他肯定吓坏了。”女人说道,“一会我们再说好吗?”
鬼使神差的,伏黑惠让开了路。
女人快步走进去,走到了还坐在沙发上的人身前,看到月野宙那个样子,便拿了干净的纸巾擦掉了新渗出来的血迹。
“我在这里呢。”女人用双手托起月野宙的脸,让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看着我!”